我一路狂奔,專挑那些沒有監控的陰暗小巷。
城市的霓虹在我身后飛速倒退,像一場光怪陸離的夢。
我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雙腿灌了鉛一樣沉重,肺部火辣辣地疼,我才在一個廢棄的建筑工地旁停下,劇烈地喘息著。
“青燈,我該去哪里找李長夜?”我聲音沙啞地在心中問道。
青燈沉默了片刻,聲音里帶著一絲無奈:“我不知道。那個叫李長夜的家伙,行蹤詭秘,心思更是歹毒到了極點。他既然敢把這口黑鍋扣在你頭上,就肯定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你不可能找到他的。”
我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地嵌進掌心,傳來的刺痛讓我保持著清醒。
“不,總會有線索的。”我抬起頭,血紅的眼睛里閃爍著偏執的光芒,“他既然在這個世界上活動,就一定會留下痕跡。家,他的家!他總得有個家!”
一個模糊的地址,從我記憶的深處被翻了出來。
那是很久以前,他曾經告訴過我。他家住在棚戶區下河灣19號。
棚戶區!
我精神一振,仿佛在無邊的黑暗中看到了一絲微光。
我掏出手機,地圖上,城市西郊那片被稱為“下河灣”的區域,正是一片龐大的棚戶區。
我不再休息,強撐著疲憊的身體,攔下了一輛深夜的出租車。
“師傅,去下河灣。”
司機是個中年大叔,從后視鏡里打量了我一眼,看到我滿身塵土、眼神兇惡的樣子,猶豫了一下,還是發動了車子。
車子一路向西,城市的繁華漸漸被拋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低矮破敗的平房和狹窄泥濘的街道。
這里就是下河灣。
我在路口下了車,獨自一人走進了這片如同迷宮般的棚戶區。
這里沒有路燈,只有從家家戶戶的窗戶里透出的、昏黃而微弱的光。
我腳下是坑坑洼洼的土路,兩旁堆滿了散發著惡臭的垃圾。幾條野狗在垃圾堆里翻找著食物,看到我這個生人,立刻警惕地齜著牙,發出低沉的嗚咽聲。
我憑著記憶中的門牌號,深一腳淺一腳地尋找著。
終于,在一個最偏僻的角落,我停下了腳步。
我記憶中李長夜的家,已經不復存在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漆黑的、散發著刺鼻焦臭味的廢墟。
房子的主體結構已經被燒得坍塌,只剩下幾根焦黑的、搖搖欲墜的梁柱。地上鋪滿了厚厚的灰燼,一陣夜風吹過,卷起漫天的黑灰,像在為這棟房子的死去而哀悼。
在廢墟的周圍,被好事者拉起了簡陋的警戒線,但顯然已經很久沒人來過了。
我的心,一點點地沉了下去。
這里被人縱火了。
我緩緩地蹲下身,捻起一撮冰冷的灰燼。從灰燼的質感和周圍的環境來看,這場火災,至少發生在一兩個月之前。
是仇家干的嗎?
是那些和我一樣,被“仙丹”所害的家庭,在找不到李長夜的情況下,將滿腔的怒火,發泄在了他家人的身上?
我站起身,環顧著這片死寂的廢墟,心中沒有絲毫的快意,反而涌起一股復雜難言的悲哀。
曾經的李長夜,是學校里風光無限的學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