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櫻聽著這幾個字,心里劃過一陣暖流。
她從衣柜里,找出一件月白色的真絲旗袍。
這是她閑暇時,自己動手改良的款式。
保留了傳統旗袍最經典的立領和盤扣,卻大膽地去掉了繁復的刺繡,腰身的設計也更加寬松舒適,裙擺兩側的開衩恰到好處,既方便行走,又能在不經意間,露出一截白皙纖細的小腿。
簡約,素雅,卻在每一個細節里,都透著一股不動聲色的東方韻味。
她對著鏡子,將一頭烏黑濃密的長發松松地挽起,用一根簡單的木簪固定。
沒有多余的首飾,只在耳垂上,點綴了兩顆小小的珍珠耳釘。
清雅,脫俗。
俄國大使館,燈火輝煌。
悠揚的古典樂在挑高的大廳里回蕩。
身著華服的賓客們,端著香檳,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低聲交談。
這里匯聚了京城乃至全國最頂尖的政商名流,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掛著得體而疏離的微笑。
霍深倚在二樓的欄桿望向樓下。
他習慣了這種場合的煩悶。
霍家和大使館有些生意上的往來,作為家族未來的掌舵人,這種應酬是他生活的一部分,就像呼吸一樣,無法避免。
他單手插在西褲口袋里,另一只手隨意地端著酒杯。
周圍是衣著光鮮的男男女女,空氣里混雜著香水、雪茄和食物的味道,伴隨著壓低了的、言不由衷的笑聲。
他百無聊賴地看著眼前這些虛偽的笑臉,覺得空氣都有些沉悶。
就在這時,宴會廳的門口,出現了一陣小小的騷動。
所有人的交談聲,都不約而同地,低了下去。
霍深順著眾人的方向望過去。
門口,一個穿著月白色旗袍的女孩,正靜靜地站著。
她就那么站在那兒,仿佛自帶一束柔光,將周圍所有的衣香鬢影,都變成了模糊的背景。
那件旗袍的顏色,像初雪,像月光,干凈得不染一絲塵埃。
剪裁利落,沒有一絲多余的裝飾,卻完美地勾勒出她纖秾合度的身形。
烏黑的長發被一支木簪松松挽起,幾縷調皮的發絲垂落在光潔的頸側,隨著她細微的動作,輕輕晃動。
霍深甚至能想象得到,那發絲拂過皮膚時,會是怎樣一種微癢的觸感。
他見過她很多次。
見過她狼狽的樣子,見過她倔強的樣子,也見過她巧笑嫣然的樣子。
可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她。
褪去了所有的青澀和刻意,像一幅意境悠遠的潑墨山水畫,清冷,雅致,卻又在每一個細節里,都藏著勾魂攝魄的風情。
她只是平靜地站著,清澈的眼眸,好奇地打量著這個富麗堂皇的大廳,像一個誤入凡塵的精靈。
周圍的喧囂,似乎都與她無關。
霍深發現,自己手里的酒杯,不知何時,變得有些沉重。
喉嚨里,也莫名地有些干渴。
他看到安德烈夫人,笑著穿過人群,徑直走到她面前,給了她一個無比親熱的擁抱。
她們站在一起,親密地交談著。
唐櫻的臉上,露出了真誠而明媚的笑。
那一刻,整個宴會廳的光,似乎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