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隊的警車尾燈消失在街角時,李寶仍站在黑玫瑰酒吧門口。
夜風裹著對面燒烤攤的油煙鉆進鼻腔,他摸了摸發燙的掌心,那朵暗紅牡丹像要從皮膚里掙出來。
手機在褲袋里震動,是宋隊發來的定位——分局檔案室,溫霞弟弟的戶籍資料調出來了。
酒吧里的燈光突然暗了一瞬,李寶回頭,看見酒保正彎腰調試墻角的電箱。
玻璃櫥窗映出他緊繃的下頜線,倒映里有個穿紅裙的影子一閃而過。
他猛地轉身,只看見吧臺后那幅黑牡丹裝飾畫,花瓣邊緣泛著冷光,像沾了血。
三天前的傍晚,歐強正盯著阮詩詩涂口紅。
她穿那條酒紅色魚尾裙,鎖骨間的珍珠項鏈是他上個月送的。"郭立今天又說要查賬。"阮詩詩抿了抿唇,鏡子里的臉白得像紙,"他懷疑我挪用公司錢。"
歐強把冰塊丟進威士忌杯,聽著"咔嗒"一聲脆響。
溫霞在醫院的尖叫突然在耳邊炸響——"你和當年撞我的人一樣!"他捏緊杯壁,指節發白。
阮詩詩發現溫霞懷孕那天,正是他開車送她去產檢,剎車失靈的瞬間,他清楚聽見自己心跳漏了半拍。
"你不是想要那套江景房嗎?"他把酒杯推過去,冰塊在酒里晃出漣漪,"今晚就跟他提,要兩百萬首付。"阮詩詩的睫毛顫了顫"他要是不肯?"歐強笑了,指腹摩挲她后頸的痣——那是溫霞沒有的。"你就說說孩子等不及了。"
郭立的怒吼從電話里炸出來時,阮詩詩正對著鏡子扯項鏈。"兩百萬?
你當我開銀行的?"他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是不是那個小白臉教你的?"阮詩詩捏著手機的手發抖,轉頭看見歐強倚在門框上,食指抵在唇邊。
她突然笑了"是又怎樣?
他說你根本養不起我。"
那天深夜的雨很大。
阮詩詩摔下樓梯時,歐強數著臺階——一階,兩階,第七階時她的后腦勺撞在大理石上,血像朵突然綻放的花。
他蹲下來,把她的手按在樓梯扶手上,指紋清晰地印在銅漆上。
手機相冊里存著郭立上周在酒吧和陪酒女的照片,他挑了張最曖昧的,用新買的號碼卡發了出去。
"郭先生,阮小姐的手機在我這兒。"歐強對著鏡子整理領帶,雨刮器的聲音透過車窗灌進來,"她讓我告訴你,兩百萬明天到賬,不然"他看著后視鏡里自己的眼睛,"不然就把照片發給你老婆。"
錢剛的金鏈子在酒吧燈光下泛著冷光。"郭立那小子最近被女人纏瘋了。"他晃著威士忌杯,冰塊撞在杯壁上,"說有人拿照片要挾,要兩百萬。"歐強擦著吧臺的手頓了頓,目光掃過墻上的黑牡丹——溫霞上個月來酒吧時,就是站在這里說"這花像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