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靜之的指甲陷進金色紙花的褶皺里。
會議室的頂燈忽明忽暗,照得那些紙花像凝固的血滴。
她記得自己是趁護工打盹溜出來的,可為什么要帶這包紙花?
為什么非把它們貼在墻上?
"叮——"
電子鐘的報時聲驚得她手一抖,紙花"啪"地掉在地上。
暮色從百葉窗縫隙鉆進來,將墻面染成暗紅。
她彎腰去撿,余光瞥見玻璃幕墻里的倒影——自己的影子正踮著腳,指尖幾乎要碰到天花板。
"靜之?"
她猛地直起身,后腦勺重重撞在墻上。
疼痛讓眼眶發酸,可那聲音還在耳邊繞著,是張小燕的尾音,帶著點感冒時的鼻音。
三個月前的暴雨夜,就是這個聲音在電話里說"我在電梯口等你",然后張小燕就再也沒從那部電梯里出來。
"小燕?"她喉嚨發緊,攥著紙花的手滲出冷汗。
走廊傳來電梯運行的嗡鳴。
劉靜之望著墻上的掛鐘,指針正緩緩爬向七點。
這個時間點,整棟大樓只剩保潔和值夜班的保安,電梯卻在七樓停了——那是三個月前出事的樓層。
電梯門開的瞬間,穿堂風卷著鐵銹味灌進來。
劉靜之看見紅色裙擺從門縫里掃過,像一滴被揉開的血。
她的腿開始發抖,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可腳卻不受控地往電梯口挪。
"靜之,你怎么才來?"
聲音從電梯里飄出來,帶著潮濕的霉味。
劉靜之的呼吸頓住了——那是張小燕最常穿的紅裙,領口繡著并蒂蓮,上個月她們還一起去裁縫店改過裙長。
此刻那裙子裹著的身體正背對著她,發梢滴著水,在大理石地面洇出深褐色的痕跡。
"小燕?"她的聲音在抖,"你...不是..."
"我冷。"紅裙轉過來,張小燕的臉白得像泡在福爾馬林里,左眼尾有道青紫色的淤痕,和監控里她撞在電梯壁上的位置分毫不差,"地下好冷,你陪我好不好?"
劉靜之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她想起急救室的消毒水味,想起蘇偉握著她的手說"醫生說你只是低血糖",想起李寶他們追問時自己后頸泛起的涼意。
可此刻這張臉離她只有半米,她甚至能看見張小燕后槽牙上那顆她親手補的藍鉆——那是她們去泰國玩時一起打的耳洞,后來張小燕說耳洞養不活,就把鉆粘在牙上了。
"啊——"
尖叫卡在喉嚨里,她感覺有冰錐從后頸扎進來。
電梯鏡面映出她扭曲的臉,而張小燕的手已經搭上了她的手腕,皮膚冷得像剛從冰柜里拿出來的帶魚。
劉靜之想抽手,卻發現自己的指甲正掐進對方手腕——那里沒有溫度,沒有脈搏,只有一層松松垮垮的皮。
"陪我下去。"張小燕的指甲刺進她手背,"下去就不冷了..."
劉靜之眼前發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