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寶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般黏在張遠山腰間的青布口袋上。
那抹褪了色的青在幽暗中泛著舊玉似的光澤,邊角的云紋針腳細密,像極了《五行秘錄》里記載的"青龍承露囊"——老教授臨終前攥著他手腕說過,四象機關需"取天地之精,借人事之靈",而青龍屬木,主生旺,最宜用活物滋養的物件。
"張先生。"李寶喉結動了動,后頸的鱗片紋路隨著心跳一下下發燙,"您這布袋......"
張遠山渾濁的眼睛突然清亮起來,像被擦去了蒙塵的銅鏡。
他撫過系繩的手微微發顫,卻穩當當地解開活扣,指腹在布面上摩挲兩下,從內側抽出巴掌大的一塊青布:"這是我師娘用青龍寺前老槐樹的樹皮染的,曬了七七四十九天。"青布離身時,他輕咳兩聲,腰板卻挺得更直了,"拿去吧,該用的時候,別心疼。"
布角還帶著張遠山體溫的余溫,李寶攥著它走向東側的"青龍之精"巨石。
石面刻著的龍紋張牙舞爪,龍眼處有個凹陷的槽。
他將青布按進去的瞬間,石紋里滲出細密的水珠,像龍在垂淚。
"李寶!"施麗婭的聲音從北邊傳來。
她不知何時解下了脖頸間的黑紗——那是她奶奶臨終前塞給她的,說是能擋陰邪。
此刻她正用牙咬著發尾,指尖快速地拆解紗結:"玄武屬水,我這紗是用烏江底的沉木織的,沾過十年雨水!"黑紗落在李寶掌心時帶著她手腕的涼,他抬頭正撞進她泛紅的眼尾,"快放玄武石那里!"
最后是朱雀。
李寶摸出懷里的虎符,青銅表面還殘留著方才貼青苔時的濕潤。
朱雀屬火,需得用活人的血引。
他咬了咬牙,從靴筒里抽出短刀,刀尖在食指上輕輕一劃——血珠冒出來的瞬間,南邊"朱雀之靈"的古篆突然發出蜂鳴。
他快步跑過去,將血珠按在"火"字中心,溫熱的血順著刻痕蜿蜒,像條紅蛇鉆進石縫。
變故來得毫無征兆。
先是頭頂炸響一聲驚雷,閃電劈開云層,將整個山坳照得雪白。
青龍石的青布騰起淡青色的煙,玄武石的黑紗泛起幽藍的光,朱雀石的血痕則像被點燃的紅綢,三種顏色的光糾纏著竄向天空,在雨云里撞出個漩渦。
"要下雨了!"錢一多的手電筒啪嗒掉在地上,光圈在石階上亂晃。
話音未落,豆大的雨點已經砸下來,砸得人頭皮生疼。
李寶剛要拉施麗婭躲到石檐下,她突然踉蹌一步——原來方才解黑紗時,她的腳卡在了石階裂縫里。
"別動!"李寶脫了外套罩在她頭上,自己卻暴露在雨里。
雨水順著他的額角流進領口,后頸的鱗片被泡得發脹,疼得他皺眉。
施麗婭攥著他的衣角,指尖冰涼:"我......我好像聽見地底下有動靜。"
地動山搖就是在這時來的。
先是腳下的石階震顫,像有巨人在下面撞門。
錢一多撲過去抱住青龍石,張遠山則扶住了朱雀石的底座,他的青布口袋在腰間晃蕩,撞出細碎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