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的喉結在夜色里滾動兩下,打火機的火苗被風撲得忽明忽暗。
女孩指甲掐進他手腕的疼意還在,可當他再看那兩張凍得發青的臉——男孩t恤上沾的水草正往下滴著湖水,女孩發梢的水珠在地上洇出個歪歪扭扭的水痕,里面那個多趾的腳印像枚刺青,扎得他后槽牙發酸。
"跟我來吧。"他突然松開攥著八卦鏡的手,鑰匙串嘩啦一響。
男孩立刻扶著女孩踉蹌上前,女孩的濕發掃過他手背時,他猛地抖了下——那哪是頭發?
分明是一把糾纏的水草,沾著湖底腐泥的腥氣。
客房在二樓最東頭,阿福摸黑開房門時,手指在門框上蹭到了什么黏糊糊的東西。
他沒敢細看,只催促著"暖爐在柜子里,被子在床腳。"轉身要走時,女孩突然拽住他衣角"叔,能留盞燈嗎?"
他回頭,看見女孩眼里的水光比湖面上的月亮還亮。
"行。"他把廊燈的開關按成常亮,下樓時聽見身后傳來窸窣聲,像是什么東西在撕咬布料。
他加快腳步,褲兜里的八卦鏡撞著鑰匙,涼得他小腿肚子直抽。
后半夜起了霧。
阿福縮在門房的藤椅上打盹,迷迷糊糊聽見樓上傳來水聲。
他猛地驚醒,手電筒的光掃向二樓——客房的窗戶大敞著,白紗簾被風掀起,露出里面晃動的影子。
是男孩在沖澡?
可那影子的輪廓不對,后背鼓鼓囊囊的,像是多長了條尾巴。
他攥緊門后的鐵鍬,剛要上樓,水聲突然停了。
整棟樓靜得能聽見自己心跳,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
"小同志?"阿福端著熱粥敲客房門,敲了五下都沒人應。
他擰動把手,門沒鎖。
腐魚的腥氣先涌了出來。
男孩趴在地上,右手還保持著夠向床頭柜的姿勢,指甲縫里塞滿水草。
女孩仰躺在床上,眼睛瞪得溜圓,瞳孔縮成針尖大,嘴角沾著墨綠色的黏液——那是湖底水藻腐爛的顏色。
兩人身上都沒有外傷,可皮膚泛著不自然的青灰,像被泡了整整十年的尸體。
阿福的粥碗"當啷"砸在地上。
他倒退兩步撞翻椅子,掏出手機的手直打擺子,報警電話撥了三次才通。
警察來的時候,李寶正蹲在湖邊抽第二支煙。
渡船說好了七點到,現在都八點半了,湖面除了霧還是霧。
他盯著手表轉圈,聽見警笛聲時挑了下眉——這破地方半年都見不著回警車,難不成阿福那老伙計又撞著什么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