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阿福的拇指在胡子廚師后頸的斷口上抹了抹,像是在確認什么。
李寶聽見自己喉結滾動的聲音,后槽牙咬得發酸——這哪是山莊里那個會給客人遞姜茶的老管家?
他分明成了提線木偶,每一步都被看不見的手牽著走。
"咔嗒"一聲。
老阿福突然松開手。
那顆沾著血痂的頭顱"骨碌"滾出半米,精準砸在墻角的軀體斷口上。
眾人還沒來得及驚呼,更詭異的事發生了——頭顱竟以詭異的角度嵌了進去,原本朝下的后腦勺對著天花板,絡腮胡倒豎成刺,一雙死魚眼正對著謝一刀的方向。
"啊——!"趙婉兒的尖叫刺穿耳膜。
她癱在沙發里,指甲深深掐進真皮坐墊,指節白得像要裂開。
謝一刀的膝蓋重重磕在碎花盆上,混著泥土的血珠順著小腿往下淌,可他像是沒知覺似的,盯著那具直挺挺站起來的軀體,喉嚨里發出類似受傷野獸的嗚咽。
胡子廚師的軀體搖搖晃晃站直了。
他的脖子以常人不可能的角度扭轉,絡腮胡掃過自己的后背,嘴角還掛著半塊紅燒肉,此刻卻咧開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李寶的手心沁出冷汗,他分明看見那具軀體的指縫里滲出黑血——那是被砍斷時沒流盡的血,此刻正順著扭曲的關節往下滴,在地毯上暈開暗褐色的花。
"老老阿福?"謝一刀的聲音像被揉皺的紙,他腳邊那把菜刀不知何時滑落在地,刀刃正插在他左腳腳背上,暗紅色的血正往鞋幫里滲,可他像是完全沒察覺,"你你不是說要幫我幫我藏尸體嗎?"
老阿福突然劇烈抽搐起來。
他的脊椎弓成蝦米狀,后腦勺重重撞在墻上,發出"咚"的悶響。
原本渾濁的眼睛翻成白眼,嘴角溢出白沫,指甲在地板上抓出刺耳的劃痕,直到徹底癱軟成一團,像被抽走了骨頭的布袋。
"胡子"卻在這時動了。
他的喉結上下滾動,發出的聲音像兩塊銹鐵摩擦——分明是女聲,帶著刺骨的寒意:"謝一刀,你還認得我么?"
張遠山猛地從褲袋里抽出一道黃符。
這個總說自己"只是茅山俗家弟子"的年輕人,此刻額角繃起青筋,符紙在他指尖簌簌發抖:"是借尸!
她附在這具尸體上了!"
謝一刀突然跪了下去。
他膝蓋壓在菜刀刀柄上,疼得渾身發抖,卻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似的,朝著"胡子"連連磕頭:"麗麗!
我錯了!
我那天就是喝多了我沒想推你下井的!"
"喝多了?"女聲陡然拔高,"你把我推進井里時,說死了干凈;埋尸時嫌我穿紅裙子招眼,拿鐵鍬砍我脖子時,說省得變鬼找你。"
"胡子"的手突然掐住謝一刀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