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窗欞斜斜切進餐廳時,李寶正捏著瓷勺攪粥。
青瓷碗里的米香混著山霧的涼,在鼻尖打了個轉又散了。
他盯著蔣偉端著蒸籠從后廚出來的身影,指節無意識叩了叩桌沿——昨晚"心蓮"門上那朵牡丹刻痕,像根細針扎在他眼皮上,熬得他后半夜才迷糊著。
"蔣老板,"他放下勺子,金屬與瓷碗相碰的脆響驚得鄰座的施麗婭抬頭,"能聊聊心蓮房嗎?"
蔣偉的手在蒸籠提手上頓了頓。
竹篾蒸籠的熱氣漫上來,模糊了他的表情,只看得見喉結動了動:"昨兒不是說了?
亞芳犯病,那屋就封了。"
"可您說封屋是因為張阿姨聽錯名字,"趙婉兒放下筷子,她腕間的銀鐲磕在桌角,"但李哥說門上的繩結是鎮邪鎖,墻上還有新刻的牡丹——和施琳照片里的一模一樣。"
錢一多推了推眼鏡:"我查過,這山莊十年前重新裝修過,心蓮房的格局和其他客房都不一樣,窗戶朝陰面,房梁用的還是老松木。"他從背包里抽出平板,調出衛星圖,"您看,整棟樓的風水線到這屋就斷了,像被什么截斷的。"
蔣偉的額頭慢慢沁出細汗。
他扯了扯領口,目光在眾人臉上轉了一圈,最后落在張遠山身上——老道士正捏著顆棗子慢慢啃,仿佛完全沒注意這邊的動靜。
"三年前請過位先生來看風水,"蔣偉突然開口,聲音低得像被山風吹散的灰,"那先生說這屋是陰眼,地氣從這兒漏,留著要招禍。
亞芳本來不同意封,可后來"他喉結滾動,"后來她養的博美施琳死在院里,先生說那狗是替人擋了災,她才松了口。"
"什么先生?"張遠山終于放下棗核,指節叩了叩桌面,"報個名號?"
"說是終南山下來的,法號清塵。"蔣偉抹了把臉,"當時給了三道符,說鎮夠三年就能開。
可亞芳總說聽見屋里有動靜,我"他看了眼窗外搖晃的樹影,"我也怕真出事兒,就一直沒敢動。"
張遠山瞇起眼:"清塵?
終南山近十年沒聽說有這號人物。"他轉向李寶,"要不咱開屋看看?
要是真有陰煞,我這羅盤能測出來;要是那先生誆人"他笑了笑,"咱就替蔣老板討個說法。"
蔣偉的臉瞬間白了。
他張了張嘴想拒絕,可李寶已經站起來:"蔣老板,施琳最后一條消息提到心蓮房,她可能在這兒留了線索。"他指節抵著桌沿,"您也不想那狗的事兒,和施琳的失蹤真扯上關系吧?"
空氣靜了片刻。
二狗突然從后廚探出頭:"老板,我去拿鑰匙。"這小子平時悶聲不響,此刻耳尖通紅,"昨兒值夜我瞅見門把上的紅繩松了,許是該開了。"
蔣偉盯著二狗手里的銅鑰匙看了會兒,突然重重嘆了口氣:"搬吧。"
門軸轉動的吱呀聲在走廊里蕩開時,李寶的后頸起了層雞皮疙瘩。
他和錢一多合力挪開堵門的老榆木桌,灰塵撲簌簌落下來,迷得施麗婭連打兩個噴嚏。
二狗舉著鑰匙的手在抖,鑰匙孔里傳出"咔嗒"一聲,像是某種封印被打破。
門開的瞬間,霉味裹著舊木味涌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