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式掛鐘的銅擺晃得人心慌。
李寶蜷在沙發角,眼皮重得像墜了鉛,可剛合上就被冷汗浸透后背——他又夢見施琳了。
夢里的施琳站在竹林深處,白裙子沾著泥,發梢滴著水。
她張著嘴喊什么,聲音被山風揉碎,李寶只看見她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血珠順著腕子往下淌,和五年前失蹤案檔案里那張模糊的監控截圖一模一樣。"救我——"最后那聲喊突然清晰,震得李寶猛地坐直,額頭撞在沙發扶手上,疼得倒抽冷氣。
客廳的落地燈沒關,昏黃光暈里,趙婉兒蜷成蝦米狀,一只腳搭在錢一多腿上,呼嚕聲比睡前輕了些,睫毛上還掛著濕痕;施麗婭靠在另一側沙發背,外套滑到腰際,手指仍無意識地敲著大腿,摩爾斯電碼的"危險"在靜謐里格外清晰。
李寶摸過搭在茶幾上的薄毯,先給趙婉兒蓋上——這姑娘白天翻找蒜瓣時蹭了滿臉灰,現在睡熟了,鼻尖那點灰倒像顆小痣。
又輕手輕腳撿起施麗婭的外套,剛要給她披上,她突然攥住他手腕,指甲幾乎掐進肉里。
"別走。"施麗婭閉著眼呢喃,睫毛簌簌顫動,像只受了驚的蝴蝶。
李寶僵在原地,等她呼吸重新勻了,才慢慢抽出手,把外套搭在她膝頭。
月光從竹簾漏進來,在她手背上投下細碎的影子,他這才發現她虎口處有道新傷,血痂還沒完全結牢——應該是白天撬那間鎖了五年的倉庫門時劃的。
窗外傳來"咔嗒"一聲。
李寶的后頸瞬間繃直。
那聲音不像竹枝斷裂,倒像高跟鞋的鞋跟磕在青石板上。
他摸黑抓起茶幾上的打火機,金屬外殼貼著掌心沁涼。
施麗婭說蒜汁遇火會碳化,照片上的"竹林別苑"會變成灰燼——可現在更要緊的是,這深山老林的山莊里,凌晨三點誰會穿高跟鞋走路?
走廊的聲控燈突然亮了。
李寶貼著門縫往外看,一道影子斜斜印在地面,發梢被穿堂風吹得晃動,確實是女人的輪廓。
他想起施麗婭說"成為下一個施琳"時的表情,想起檔案里施琳失蹤前最后一條朋友圈:"竹林別苑的夜,連月光都滲著冷。"
手心里的打火機硌得生疼。李寶深吸一口氣,拉開門。
穿堂風裹著松針香灌進來,吹得他額前碎發亂飛。
走廊盡頭的聲控燈正隨著腳步聲明滅,那影子轉過彎,露出半張臉——是山莊接待員小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