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婉兒的瞳孔在黑暗中縮成針尖。
照片邊緣那團(tuán)蠕動的陰影終于展開了——是孫小東。
他死時(shí)被壓碎的天靈蓋還在往下淌黑血,渾濁的眼珠卻直勾勾黏在她臉上,青灰色的嘴唇咧到耳根,露出兩排染著泥垢的牙齒。
"啊——!"她尖叫著要翻身,后頸卻被張老太的枯手死死按住。
"急什么?"張老太的指甲刺進(jìn)她皮膚,另一只手從袖管里摸出根三寸長的銀針,針尖泛著幽藍(lán),"這是催魂針,扎進(jìn)百會穴,魂兒就跟線串的螞蚱似的,任我牽到祖師爺跟前。"
趙婉兒的眼淚糊了滿臉,她想起苗淼昏迷前攥著的紅布包,想起李寶在乾陵地宮說"夯土里埋著活人的怨氣",此刻張老太身上的土腥氣突然變得濃得嗆人,和地宮里那股陰濕的夯土味,竟分毫不差。
"你不是給人減肥!"她聲音發(fā)顫,拼命扭著頭,"你拿人八字養(yǎng)邪物!
孫小東孫小東是不是被你害死的?"
張老太的臉在陰影里裂開,嘴角咧到耳根:"那小子貪心,想分祖師爺?shù)暮锰帲钤摫辉箽馔塘恕?她舉起銀針,針尖在銅鏡上晃出冷光,"你倒聰明,可聰明的人"
"啪!"
一聲脆響驚得兩人同時(shí)抬頭。
趙婉兒后頸的手松了一瞬,她瞥見墻上那排照片——最中間藍(lán)布衫男人的眼睛正在淌血,暗紅的液體順著相紙往下爬,把"孫小東"的鬼影燙得滋滋冒煙。
更燙的是她自己的頭皮。
有什么東西從發(fā)間竄出來,像根燒紅的鐵絲,順著毛囊往頭頂鉆。
趙婉兒本能地抬手去抓,指縫間漏出的金光卻讓張老太猛地后退兩步,陶瓶"當(dāng)啷"摔碎在地上,藥油混著血水在青磚上漫開。
"怎么會!"張老太的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你身上有"
"是金光!"趙婉兒摸著自己的發(fā)頂,一綹頭發(fā)正泛著淡金色的微光,像被陽光浸過的絲線。
那光越來越亮,照得整間屋子慘白,孫小東的鬼影被灼得發(fā)出尖嘯,照片里的血線"嘶啦"一聲裂開,露出后面貼的黃符——符紙上的朱砂字正在冒煙。
"我的祖師爺!"張老太突然撲過來,銀針擦著趙婉兒的耳垂扎進(jìn)床板,"你壞我法壇!
我要你"
"婉兒!"
門外傳來施麗婭的尖叫。
趙婉兒轉(zhuǎn)頭看見同伴正扒著門縫,手機(jī)屏幕在她掌心明滅——是李寶教她們設(shè)的求救信號,連閃三下白光。
"跑!"趙婉兒掀翻木床,紅綢裹著銅鏡"哐當(dāng)"砸在張老太腳邊。
她踉蹌著往門口跑,卻被張老太揪住后領(lǐng),指甲幾乎要掐進(jìn)骨頭里:"想走?
沒了魂兒的人,就算爬出去也是行尸!"
"松手!"施麗婭抄起墻角的掃帚砸過去。
張老太偏頭躲過,卻松開了手。
趙婉兒趁機(jī)撲向門口,可剛觸到門把,后腰就撞上硬物——是張老太的膝蓋。
她重重摔在地上,后腦勺磕在青磚上,眼前直冒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