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父問你,今日到底發生了何事?”
旁人之言不可信,等坐到了他這個位子,哪還有所謂的真話,大多都是真假參半。
劉裕雖不好讀書,但鄒忌諷齊王納諫的典故是肯定是知道的。
謝晦站在劉義符身后,額上被布包了一圈,低著頭。
“謝主簿午時到府上,帶孩兒往石頭城軍營一觀,到了路上…………”
“胡將軍趕來之前,司馬公就已命麾下侍衛退后…………”
劉義符從頭到尾的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他相信父親和劉穆之的判斷,沒有絲毫添油加醋,若是說的多了,反而影響這群人精的判斷。
劉裕正聽著時,府外士卒將一疊沾著血色包裹提來。
“主公,瑯琊王府的僕從送來的。”
六七枚血淋淋的人頭就這么擺放在地上,劉義符回頭看了看,只覺得腸胃翻滾,一陣噁心。
堂內眾人,哪個沒有見過成片的尸骸,區區數枚人頭,仿佛如同尋常家具般,對他們絲毫不受影響。
“這些便是衝上前去推車的王府侍衛?”
傅亮確問道。
“正是。”
得到答覆后,傅亮冷哼一聲,對劉裕說道。
“主公,瑯琊王只將頭顱送來,似有包庇之心吶!”
徐羨之一直沉默不語,到了此刻,他必須上前請罪。
“瑯琊王府中侍衛混進逆賊,是仆瀆職之罪,請主公責罰。”
劉裕看著徐羨之,輕嘆一聲,道。
“這些日子事務繁忙,我屢屢召你至太尉府議事。責罰便免了,但此事,就由你去查。”
司馬德文擔任大司馬一職,凌於三公之上。
之前,徐羨之任瑯琊內史,后被調為大司馬從事中郎,按官職,徐羨之便是司馬德文的屬官,可二者的地位卻截然不同。
徐羨之算是劉裕安插在司馬德文身旁的判官,平日里大小動向,府中侍衛,隨從的任命皆是徐羨之這位從事中郎負責。
這也是為什么劉裕沒有第一時間拿司馬德文開刀。
“謝主公不罰之恩。”徐羨之深深行了一禮,瞥眼看向后方后,又道:“主公可否讓季友與仆共查此事。”
徐羨之出身寒微,家中並無才能出眾的長輩,因此學識不及傅亮、謝晦二人,他受劉裕信重,便是其品性,遇事沉穩,平日里喜怒不形於色,頗有些謝安的遺風。
況且查案一事,不是他的強項,讓他一人去做,怕是棘手,可又不能不讓他去做。
劉裕思緒片刻,頷首說道。
“既如此,宣明、季友,你二人作羨之的副手,助他徹查此事。”
“諾是。”
吩咐過后,劉裕便遣散了眾人。
待所有人離開,堂內只剩下劉裕、劉穆之、劉義符三人。
“怕不是魏國細作?”
劉穆之冷不丁的說道。
劉義符聽了,若有所思的呢喃道,“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