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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就這么結束了。
這個認知讓我有點淡淡的憂傷和說焦慮也沒很焦慮的不知名情緒，以至于這幾天我都沒太和周林陽說話。
對話框還停留在上次周林陽說讓我替他多吃幾口江南的食堂，說標配是三菜一湯兩葷一素一蛋羹。
江南食堂的飯，就那樣吧。繞到小食堂，后面那個用臨時的什么材料搭起來的反著金屬光澤桌面泛油的小食堂里賣的扁肉拌面拌粉蒸餃好吃。
高一正式放假的最后一天傍晚，我路過林珊的辦公室，她叫住了我。
“哎呀你等等我，我收拾一下跟你一起走。”
“老師我坐公交車。”
有的時候真的很難把林珊當一般老師看待。很多年后我整理日記整到這的時候才知道，林珊帶我們的時候才24歲，忽然對她的很多舉動有了理解和共情。24歲當班主任能懂啥啊，上班都是硬撐的。
林珊：“沒關系我也是啊。”
然后我就被迫在林珊辦公室等了她半個多小時。
這件事告訴我們，女人說馬上就好都是假的。
前兩天晚上考完最后一門出學校遇到周林陽，周林陽說我要離開江南去紫云了。
紫云校區在市中心我爸上學那會就已經是很老的校區了。
他跟我講這句話的時候，我沒有什么太大的感覺，也不排除是因為我每次見周林陽腦子都有點放空。
直到現在，我癱在林珊隔壁座位老師的旋轉辦公椅上，我才有那么一點點，一點點的傷感。
他要去紫云哦。
那我不是這一年都看不見他了。
也不對啊，等他畢業了去大學了，更見不到了啊。
那不是以后都很難見到。
誒可是他畢業了我就高三了啊。
高三應該很快就過去了吧。
那不是我就快要高考了。
高考誒。
然后成年，報志愿，離開江城嗎。
然后變成那種從此故鄉只剩夏冬的人嗎。
時間真的就有這么快嗎，快到我都不怎么記得自己高一這一年到底都干了什么。
“好啦，我好啦。”
林珊喊我。
“不急老師，我們已經錯過七路車的末班車了。”
“哎呀，小問題。我們還可以做十八路車。”
林珊的頭發垂在背上，她最近一定又胖了。
林珊在走出去以前，干的最后一件事情，是從她的書架里，抽出了一本書商送的黃皮的叫作五十道高考政治必做題送給了我。
我還是推脫了一下：“不不不用了老師。”
“哎呀拿去，我有很多卷子了。”
“好吧。”
走出校門才發現事情有點不妙。
下雨了。
現在還只是不怎么密集的大豆般的雨滴，但是根據我在江城活了這么多年的經驗來看，馬上就要是狂風暴雨了。
更讓人開心的是，明顯我和林珊都沒帶傘。
萬幸，我們趕上了公交。
林珊在車上給班長打了一個電話，叮囑了一下她早點回家和一些還沒結束的工作交接。
高二，林珊就不會再帶我們了。
本來是很正常的事情，結果林珊突然惡作劇地邪惡一笑：“這可能是我和你打的最后一通電話了哦。”
我在旁邊沒忍住失笑。
在干嘛啊老師。
還是有那么一點點小惆悵的，我看著天邊幾乎是快要壓下來的烏云。
原來我的高一，就這么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