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重要的事情，你為什么現在才告訴我們？”
白術都快氣死了。
倘若見山先生早些說的話，他們何至于要夜里趕路？
宴明瑯卻多想了一層。
此處說是偏野小村，但離京城并不算遠，天子腳下，何人這般大膽，乃至于聚眾盤踞在此成了匪寇？
官府也不管一管，真要叫這群強人成了氣候，天子臉面往何處擱？
“見山先生，你方才說這群強人專門夜里下山打家劫舍，不知他們至今犯下了幾樁案子？”
天子腳下，若是真的出了這樣的案子，宴明瑯不會不知道。
就算她不知道，天機閣也會把消息遞到她手邊的。
見山先生微微睜開雙目，車里小茶幾上擺放的美人燈有些昏暗，讓見山先生如同隱在陰影中，只看得到輪廓，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
“苛捐雜稅猛于虎，世道艱難，人活不下去了，就會被逼上絕路，但盜亦有道，別人怎么個活法，縣主又何必苦苦追問？”
宴明瑯笑了，這句話倒是有些意思。
見山先生先是說這伙強人專門做些打家劫舍的勾當，等她問做了幾起，見山先生忽然又改口說什么“盜亦有道”，還叫她不要追問。
這分明是十分熟識這群強人了。
說不定，連夜趕路，也是見山先生早就設計好的。
宴明瑯忽然沉下了臉，冷冷地道：“我敬重先生的學識和人品，誠心請先生回去教犬子做人的道理，奈何先生卻不信我，非要聯合外人，裝神弄鬼，請問先生到底意欲何為？難道是鎮北王世子叫你這般來試探我？”
“這與世子無關?！?/p>
見山先生很爽快地把裴霽摘了出去：“是在下左了性子?！?/p>
他欠了欠身，很誠懇地拱手賠罪：“縣主，此事是在下做的不對，但我也沒法子?！?/p>
說完竟然又閉目養神去了。
宴明瑯縱是有再好的性子，也被見山先生給磨出了火氣。
她猛地拍起了馬車車壁，大喊道：“老宋，停車！”
不過是一群宵小之徒罷了，就憑她的手段，諒這群人也不能把她如何。
老宋找了個平坦處，將車停在了路邊，白術率先跳下了馬車，轉身扶著宴明瑯下來。
“老宋，喊一聲，就說見山先生在我手上，是要人還是要財，叫他們吱個聲，別藏頭藏尾的不敢出來見人?！?/p>
宴明瑯很后悔，她應該也學些功夫的。
裴霽便武功高強，不僅能早早發覺有人埋伏，還能從地方的氣息中判斷出有多少人，藏在何處，武功強弱。
老宋練得是外家功夫，內力沒這么深，只能察覺到有人跟蹤，卻沒辦法像裴霽這樣細致。
若是裴霽在就好了。
宴明瑯又搖了搖頭，把“裴霽”二字從腦中甩出去，她想裴霽做什么？
老宋依言喊了一聲。
他生性懶散，喊出來的話跟唱調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