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明瑯這才看到壓在書本下的一本小札,封面上也用了飄逸俊秀的行書寫了三個字,園中四季圖。
她只掃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我萬萬沒有想到,堂堂千機閣閣主,竟然會有這邊旖旎的小女兒情思,竟然會翻閱這些風物圖,難不成,閣主有朝一日會拋下這千機閣,去游歷四方?”
“說不準的事。”
千機閣閣主繞到了宴明瑯的身前,卻始終不肯近前一步。
他穿著寬大的灰色道袍,腰間束著山水玉帶,頭頂戴著道家玉冠,渾身一副家中居士的打扮。
宴明瑯從他這身打扮移到了他的臉上,依舊是一張銀面具,把他的臉給隱藏在了暗處。
“閣主今日打扮得倒是很愜意,想來是我深夜前來,擾了閣主歇息。”
宴明瑯與千機閣有約定,只在每月的十五前來,其他時間若是有事關宴家的緊急情況,千機閣自會找上門去。
不按約定前來,這還是宴明瑯的第一次。
“無妨。”
閣主很隨意地坐在對面的圈椅里,這樣瞧來,坐在書案后面的宴明瑯反倒成了這里的主人。
閣主也不在意,他似乎輕笑了一聲:“嘉成縣主一向穩重謹慎,如若沒有要緊的事,是不會此時來我這里的。”
“你消息倒是靈通,我被封為縣主不過才幾日,你便知道了。”
“縣主難道忘了我這千機閣是做什么的了?”
宴明瑯要的便是這句話:“千機閣乃天下消息最靈通之處,知道我被封為縣主也不足為奇,不知閣主是否聽說過先皇曾經收藏過的一張畫,叫江山圖?”
閣主身子往前傾了傾:“哦?前朝名家蘇遠的《千里江山圖》?”
他果然知道!
宴明瑯頓時呼吸急促起來:“閣主既然知道,為何不早些告訴我?”
閣主笑了,笑聲中透著一絲玩味:“當初縣主與我做交易,親口說,只要我將有關宴家的消息告訴縣主即可,可沒說別的事情也要告訴縣主啊,如果千機閣事無巨細都要告訴縣主,那這千機閣的閣主到底是縣主,還是我?”
言笑晏晏,卻暗藏殺機。
宴明瑯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沒見過千機閣閣主出手,但能夠以一己之力創出千機閣的人,也絕非善男信女。
有一回,宴明瑯也起了心思,倒不是想殺了千機閣閣主取而代之,而是想窺探更多千機閣的秘密,于是便對千機閣閣主下了毒。
下的是十香散,只會叫人昏睡。
但半個時辰過去了,千機閣閣主依舊好好的,宴明瑯那時候才知道,這人竟然一直在防備著她。
例如今日,興許是知道她指甲里藏毒,閣主始終不肯近前一步。
宴明瑯沒有下毒的機會,便對付不了這神秘莫測的千機閣閣主,反而會被他對付。
“縣主何必這么緊張?”
似乎是看出了宴明瑯的小心思,閣主朗聲笑了起來:“你救了那人的性命,我說過,只要縣主不危及我,我便不會傷害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