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
直到斯越的聲音在后響起,“我結(jié)束了,走嗎?”
他聲音沉郁低啞。
“嗯。”
……
下了門診,許妍回到科室,目光瞧到科室桌上擺滿了港式茶點的外賣保溫盒。
“主任,回來了,快來吃!”
“好香。”許妍反手帶上科室門,“今天誰點餐,怎么買這么多。”
值班的隋瑩瑩拆著一盒盒外賣:“是患者家屬請咱們吃的,就是那個……項易霖項先生。有錢人出手就是不一樣,我記得這家菜很貴,一個蝦餃都能賣到98。”
許妍關(guān)門的動作一頓。
“主任你吃什么,蝦餃還是腸粉?”
“不用。”也不知是不是過于疲憊,許妍的聲音聽上去淡了些,笑,“你們先吃吧,我不怎么餓。”
醫(yī)生都聚過去吃,她一個人坐在位置上寫報告,中途有醫(yī)生放輕動作往她手邊放下一盒腸粉,她低聲道謝,但始終沒碰那東西一下。
科室里不知何時沒了人。
屏幕泛著昏黃的冷光線,許妍將眼鏡往上拖了拖,挽起袖子,從抽屜里掏出半袋吃剩下的桃李面包片胡亂塞下,把剩下的報告趕工完成。
等徹底寫完后,已經(jīng)將近凌晨了。
深夜的雁城又下起一場大雨。
她按了按疲憊僵硬的頸椎,準(zhǔn)備要走,才再次注意到桌上那盒放涼的腸粉。
放涼的腸粉坨成一團(tuán),油凝固在表皮,卻不難看出是哪家的。
港粵記,許妍曾經(jīng)最愛吃的一家港式茶餐廳,當(dāng)時雁城還沒有分店,唯一一家店開在六環(huán),開車過去要三個小時。
懷孕那段時間,她別扭得厲害,一周七天有五天都得吃。
就是不吃也要在餐桌上看到。
往返三個小時,項易霖幾乎天天去,無一句怨言。
那時候,許妍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有最疼愛她的父母,有青梅竹馬的丈夫,也有一個即將出生的孩子。
后來,這場美夢破碎。
她才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那些愛和那些誓言也全都是假的。
沉默良久,許妍低眸,自嘲彎了彎唇,將這盒涼掉的腸粉扔掉。
沉重的盒子砸進(jìn)垃圾桶,叮呤咣啷發(fā)出重響聲。
下班,走去停車場,上了自己那輛沃爾沃。
前座靠背里塞著很多小男孩玩過的玩具,斷臂的奧特曼,只剩下零件的變形金剛,還有半包沒用完的濕巾、剛拆封的抽紙,和一個里面還剩一點水的兒童保溫杯。
車行駛在路上,手上那枚嶄新的訂婚戒指在路燈下閃爍。
八年過去。
她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新生活,新家庭。
過去的事,過去的人,就永遠(yuǎn)留在過去吧。
—
忙起來的時候,一切繁雜的事都能忘記。
許妍超負(fù)荷運轉(zhuǎn)了一周。
每天照舊的疲憊、凌亂,坐在科室椅子上那一刻才算重生,桌子上偶爾倒是會有不知誰送來的一根香蕉,或者蘋果。
她疑惑:“是誰送的?”
“不知道啊。”周圍桌子上都沒有,隋瑩瑩道,“是不是哪個小朋友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