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的空氣混雜著血腥味與汗臭,油燈在墻角搖晃,將父子倆的影子投射在斑駁的土墻上,像極了張牙舞爪的惡鬼。
父親蹲下身,粗糙的手掌摩挲著下巴,指甲縫里還嵌著虞夢凝掙扎時留下的血痕,“殺了她們倒是干凈,可這尸體……
埋哪兒?”
“我是向天笑的妹妹,你們有沒有聽過‘橫刀’向天笑!你們如果傷害我,我哥不會放過你們的!”
虞夢凝突然抬起頭。
父親和兒子動作同時一滯,對視一眼,眼中閃過警惕。
“你是那個強賊的妹妹?”
父親猛地揪住她的頭發,迫使她仰起頭,“少拿大話嚇唬人!”
虞夢凝疼得倒抽冷氣,卻倔強地與對方對視:“是啊,不過我哥不是強盜,是俠客!”
她想起與向天笑相遇時,他揮刀斬殺馬賊的英姿,那時他滿身血腥氣,卻將她們從賊人手里救出來,溫熱的掌心還帶著保護她們的力度。
父親仿佛聽到什么天大的笑話,突然仰頭大笑,唾沫星子噴在虞夢凝臉上:“‘橫刀’向天笑是俠客?他打家劫舍,強搶民女!如果他是俠客,那世界上就沒有壞人了!”
他的笑聲戛然而止,猛地將虞夢凝的頭往墻上撞去,“去年鄰村李寡婦家被搶,就是他帶著人干的!”
虞夢凝的太陽穴重重磕在墻面上,眼前炸開無數光斑。
她想起向天笑和同伴撿起馬賊尸體旁散落的金銀時臉上露出的笑容,心中的信念卻開始動搖
——
他們的所作所為,如今想來,真的只是為民除害嗎?他當真是為了救自己?
她的心仿佛被插了一刀,原來,自己和那些金銀一樣,都只是他們的戰利品!
兒子也湊過來,臉上掛著嘲諷:“我們在這一片住了幾十年,怎么從沒聽向天笑說過有個妹妹?肯定是看我們好騙,拿個名號來唬人!”
“你用向天笑嚇不到我們!”
父親松開手,虞夢凝癱倒在地,后腦勺傳來陣陣鈍痛。
她望著父子倆布滿血絲的眼睛,突然意識到,在這弱肉強食的世界里,真相從來不是由對錯決定,而是握在拳頭更硬的人手中。
兒子踢開腳邊沾血的破布,目光掃過蜷縮虞夢凝,又落在被綁在柱子上的素玉身上。
她低垂著頭,凌亂的發絲遮住半張臉,粗布衣裳被扯得不成樣子,露出半截蒼白的脖頸,“爹,你覺得,另一個是不是真的女人?”
父親轉過頭,渾濁的眼珠在素玉身上轉了兩圈。
她的確相貌平平,身材也干癟,可在這窮鄉僻壤,能見到個活的女人都不容易。
他喉嚨里發出一聲悶笑,“總不會這么湊巧,兩個都是怪胎吧?”
說罷,他突然一把揪住虞夢凝的頭發,“那個塞住嘴巴的,是跟你一樣還是不一樣?”
虞夢凝疼得眼前發黑,腦海中瞬間閃過素玉被撕扯衣衫的畫面。
若說她是正常女子,素玉免不了受辱;可若欺騙他們,說她跟自己一樣,恐怕連素玉也會性命難保。
冷汗順著脊背往下淌,她艱難地開口:“她……
她是女兒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