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程澤。我怒不可遏抓起果籃里的鳳梨對準他腦袋猛砍,“學會裝神弄鬼了啊!你還扮演大夫了,占我便宜啊!”程澤丟了聽診器抱頭躲,“我沒占!”我瞪他,“沒占解什么衣服?”他結結巴巴解釋,“我不是大夫嗎,我進來什么都不干,那不露餡了嗎?我也沒摸你啊。”他顴骨粘住一枚豎起的鳳梨刺,莫名帶點滑稽的可愛,我說,“活該。”程澤坐在床畔緊挨我,我一腳踹開,“滾開。”他灰溜溜拉了一把椅子,“奶奶你真能耐啊,住院了還挺有力氣。”我一本正經,“我就打你有勁兒。”程澤摘了口罩,揉著被打腫的地方,我才發現他穿上白大褂還真挺人模狗樣的,很青春養眼。認識馮斯乾與林宗易之前,程澤是我身邊資源里長相最好的那個,不油膩,體力好,也整潔,除了公子哥那些花心暴躁的臭毛病,算是優質了。我會和他在一起,蔣蕓的慫恿功不可沒。她告訴我女人在20歲到30歲的黃金十年里,必須養魚塘,大魚小蝦來者不拒,越多越好,魚吃不到嘴,就吃蝦,總比吃素強,沒錢沒勢的男人就是素食,而程澤就是大鯊魚,鯊魚牙尖,象征豪門刺兒多,可肉厚,啃一口飽三年。我遲疑過,和客戶搞上是行業大忌,往后哪個雇主敢雇傭我,萬一把人家老公拐跑了呢。蔣蕓又說這行干不了一輩子,吃青春飯的,人老珠黃了還能是那群技藝高超的小三對手嗎?不如及早謀后路。程澤是我當年綜合考慮最優的目標。挺喜歡的,倒談不上非他不可。假如有人問我愛過嗎?我會說不清楚。我對馮斯乾一度瀕臨愛,恨是很玄妙的,恨不能及時收場,早晚會演變成愛。然而我絕不會直面這場愛,如今不會,未來同樣不會。他是我的羞辱,是我不與人說的禁忌。程澤說,“合作的事,我爸不許。”我譏笑,“我早知道你沒本事做主。”我打他打得激烈,他伸手擦拭我脖頸冒出的汗,“我找祖母了,她最寵我,只要她出馬撐腰,我爸也攔不住,我肯定把工程給林宗易,行嗎?”我沒吭聲,也沒拍掉他手,他咧嘴笑,“你不打我的時候特別可愛。”我噗嗤笑,“你比幾年前還蠢,程家沒被你敗光也是奇跡了。”程澤笑容更大,出口卻擲地有聲,“韓卿,我不蠢。”我看向他,他好像真的不蠢,我在他眼里捕捉到很清澈分明的東西,那不是稀里糊涂的男人所具備的東西。他說,“我只是想讓你高興。”程澤十點走的,十一點半馮斯乾陪著來本院復查的殷沛東出現在病房,與此同時林宗易也才回來不久,他讓保鏢斟了三杯水招待,殷沛東接過紙杯,“斯乾停車時正好看見你上樓。”林宗易淡淡嗯,“是很巧。不過韓卿在這家醫院,斯乾是剛知道嗎。”馮斯乾無喜無怒,默不作聲端坐著。殷沛東問,“宗易,紀維鈞的死因有傳言跟你有關。”林宗易目光轉向他,“意外而已。”殷沛東神色凝重,“傳言愈演愈烈,你要想辦法應對,別等到一發不可收拾,索文的公關在這方面過硬嗎。”“還可以。”林宗易不緊不慢吹涼碗里的湯藥,喂到我嘴邊,“不算什么棘手的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