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引霜忽然俯身低下頭，湊到蘭殊的耳邊，輕聲問道。
蘭殊心下一緊，微微皺起眉，然而很快又平復了心情。
她終究還是猜到了。
蘭殊不語，只是睜開眼睛，微微別過臉，恰好與她對視相望。
溫引霜的眼神柔和下來，蘭殊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泛了一圈紅，漸漸盈滿淚水，可悲地看著她。
頃刻間，溫引霜忽然垂下眸子，眼神落了下來，緩緩直起身子。
“你的眼神已經告訴了我一切，多謝。”
說著，溫引霜微微俯身，竟然向蘭殊作了個很輕的行禮動作。
她難得好聲好氣地對蘭殊說了句：“一路走好，來年的今日，我會到你墳前為你燒三根香。”
不自覺的，溫引霜嘆了口氣：“也算是你我相識一場。”
話落，溫引霜便轉身離開了。
蘭殊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纖纖倩影，漸行漸遠。
不知怎么，那一刻，蘭殊心里忽然有一種沖動，不知道源自什么的沖動，竟下意識沖她喊了一聲：
“溫引霜！”
溫引霜立刻停下腳步，緩緩回過頭來，微微皺起眉，向她投去疑惑的神色。
蘭殊沉思了一會兒，臉色漸漸緩和下來，道出苦口婆心似的忠告：
“你有野心，但你很蠢，把算計都寫在臉上讓人看見。
如果不是有人護著你，你死得最快。
記住我的話，藏巧于拙，用晦而明，寓清于濁，以屈為伸。
好好活著，你總會得到你想要的。”
溫引霜的眉頭皺得更緊了，眼神卻變得渾濁起來，如大霧四起的海岸。
神秘，寒涼。
她不知道溫引霜在想什么，但她真心希望溫引霜把她的話聽進去。
雖然溫引霜沒說什么，但此時無聲勝有聲。
溫引霜走后，她一個人坐在那里，哭著哭著又笑了。
苦澀的眼淚落入嘴角那笑意勾起的淺渦里。
“你要好好活，就當是替我活，是我借著你的完滿人生再活一次吧。”
……
溫嘉蘭在刑房外等了許久，約莫著一個時辰過去了，才看見溫引霜從里面出來。
溫嘉蘭著急地迎上前去，卻還沒等開口，只見溫引霜面如死灰，眼神空洞。
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走著走著，竟然連臺階都沒看見。
眼看著她就要一腳邁空了，溫嘉蘭急忙撲過去，一把攙扶住了她。
“引霜！”
還好扶住了她，溫嘉蘭松了口氣。
然而溫引霜卻突然哭了出來，一把抱住了溫嘉蘭，哭泣聲縈繞在她耳邊。
聽起來就像溫引霜把一顆顆石子丟進她的心湖，激起漣漪不斷，讓她揪心。
溫嘉蘭頓時愣住了，一時間不知道發生了什么，該怎么辦，但又聽不得溫引霜哭。
她試探性地拍了拍溫引霜的背，心疼地問：“怎么了？別哭啊，有什么事跟姐姐說。”
溫引霜卻也不說話，仍舊一直哭。
哭了很久后，溫引霜的情緒才慢慢緩和下來，溫嘉蘭見狀，正想趁機問清楚她怎么回事。
誰知道溫引霜臉色一冷，忽然搶先開口，反而問她：“姐姐，刑房的人都打點好了嗎？”
溫嘉蘭懵了一下，這妹妹怎么一下子變臉變那么快呢？剛剛不是還哭得梨花帶雨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