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石流涌上來的時候,梁璟屏住了呼吸,雖然沖力極大,可他還是找機(jī)會將刀深深的插進(jìn)了石頭縫隙里,勉強(qiáng)讓自己停了下來。之前抓著他手不肯松開的士兵也跟著停了下來,此時癱軟在地上,動都動不了。人在危急時候,總是本能的想要活命,梁璟雖然心里有些惱怒,可說起來也不能真的怪罪他,換成是自己的話,那種時候恐怕也會死命抓緊。等這一波泥石流過去,他才撐著身體站起來,將刀一點(diǎn)點(diǎn)從縫隙里拔出來,正要收回腰間,卻發(fā)現(xiàn)刀鞘不見了,大概是剛才被沖走了。他嘆了口氣,就算沒有刀鞘,有刀能戳著走路也好。他抬眼看了看不遠(yuǎn)處的路,這一折騰,天色已經(jīng)亮了,可周圍仍舊暗沉沉的,壓得人心里沉悶的很,周遭的地形也完全看不出來了,連方向都有些分辨不清。可就算這樣,他們還是得走,必須盡快離開這里,否則下一次泥石流就會把他們沖走。他看了眼還垂著頭喘粗氣的士兵:“能站起來嗎?”士兵身體一僵,愣了半晌才抬頭看過來:“侯爺是在問我?”他很緊張,剛才梁璟拔刀的時候,他一直以為這人會直接砍過來,畢竟如果不是自己,他不至于會經(jīng)歷一遭生死。梁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只覺得他問了句廢話,這里只有他們兩個活人,他不是問他,難道是在問鬼嗎?但他還是擰著眉頭答應(yīng)了一聲,畢竟這個小兵看起來的確很緊張,甚至自己一動,對方就要一抖。梁璟不由反思自己,他難道真的有這么嚇人?不過說起來,姜云衡以前似乎也是有些怕他的。他煩躁的心一點(diǎn)點(diǎn)沉下去,姜云衡......他伸手想將士兵拽起來,對方卻一聲慘叫,沒能動彈,聲音都在發(fā)顫:“侯,侯爺......”梁璟連忙松了手,蹲下來抬手摸索著去查看士兵的傷,可惜對方身上穿著盔甲,什么都摸不到。“怎么了?”“侯爺,小人的腰......好像斷了。”他大概疼的厲害,臉上有水漬淌下來,卻不知道是雨水汗水還是淚水。梁璟卻因?yàn)檫@句話想起來,他的確被沙袋砸中了,怪不得喊得那么慘。他心里嘆氣,雖然厭惡和旁人碰觸,可眼下,總不能真的不管,這是守土衛(wèi)國的士兵,不是府里犯了錯不知悔改的奴才,總不能真的就這么扔下。他擰著眉頭蹲下來:“上來。”士兵一愣:“侯爺?”梁璟耐心用盡:“別廢話。”士兵心里還很忐忑,可求生的念頭比什么都要強(qiáng)大,他還是咬著牙趴在了梁璟背上。身下的人肌肉繃得很緊,活像是下一瞬就會把他扔出去一樣,士兵被背的膽戰(zhàn)心驚,大氣都不敢出。兩人斜著往坡上走,盡量找有樹木的地方落腳,等日頭大起來的時候,他們聽見了不遠(yuǎn)處傳來的呼喊聲。押送官出了事,還是個出身顯赫的押送官,剩下的小官頓時慌了手腳,雖然之前梁璟提過要盡快趕路,可他們并不敢真的放著梁璟不管,猶豫之后,一群人還是決定先找人。等梁璟身形狼狽的跟著人回來的時候,錢竣看見他幾乎是痛哭流涕:“侯爺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佛祖保佑,真是佛祖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