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淵的講述3——
為了讓我變成正常人,母親帶我搬到刑場附近,進行反向教化。
但槍決現場看多了,我也習慣了,永遠都是寥寥幾種臨刑反應,永遠都是千篇一律地死去。我漸漸覺得,死刑也就那么回事。
反向教化不僅沒讓我成為好人,反而讓我更坦然地面對一個壞人的。
母親對此渾然不知,她仍然每天低著頭為我打開那扇窗。
當然,母親也沒有放棄正向的渠道。
有個姓楊的醫生,在鎮上開了家診所,同時兼職心理咨詢師。那年頭沒什么人去心理咨詢,他大多數時候都是看看感冒發燒的小病。
而我成了他的常客,在他那里接受心理治療。
母親為了掩人耳目讓我去治病,還和楊醫生那個五十多歲的老光棍談戀愛,美其名曰讓楊醫生幫著帶孩子。
鎮上的人都在背后笑她,說她兒子都這么大了,還想男人呢。
戀愛照談,治療費也沒少給。心理治療的價格很貴,藥更貴。因為楊醫生沒有開精神類藥物的資格,他是從非法渠道弄來藥開給我的。
并不是不能去正規醫院治病開藥,而是母親不愿意。
將這一切藏著掖著,只是因為母親不希望我留下精神診療的記錄,她希望我能悄無聲息地治好,不要影響未來生活。
她非常信任楊醫生的水平,也始終篤定我還有未來。
正是因為母親的原因,我才沒留下任何精神診療的記錄。
楊醫生認為,我是因為童年創傷而激發出了反社會人格,他說可以通過催眠找到我的心理陰影,挖掘我的隱痛,重塑我的潛意識,以達到治療目的。
聽起來神乎其神,但一次也沒成功過。
因為成功的催眠有個重要前提,就是信任。我無法信任楊醫生,所以他什么也挖掘不到。
治不了本就只能治標。楊醫生給我開了一種叫做氯丙嗪的藥,可以幫助人情緒穩定,抑制犯罪沖動。
但這種藥的副作用很大,容易讓人變得呆滯、嗜睡,還會產生認知障礙。他開藥給我照開,但我一次也沒吃。結果就是既沒能治本也沒能治標。
這對楊醫生來說沒有壞處,治不好就得一直治,我就一直是他的病人。到最后,我去診所就是吃吃零食看看書,真的應證了帶孩子的托辭。
我和楊醫生兩人聯合起來糊弄母親,只有母親蒙在鼓里。
母親為了負擔我高昂的治療費用,不光在機械廠上班,空余時間還去打幾份零工。那時她還沒到四十歲,面容仍是年輕的,頭發卻白了一半了。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