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聽外人講肖燦經歷的一切，已經心神俱碎，親眼見到，他恐怕會更加接受不了。
丁成也猜到他一點想法，也就沒勉強了。
醫院里的等待，從來都是令人焦灼揪心的，霍遠凡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外面的天由白轉黑，漸漸到了深夜。
“遠凡哥……”萬籟俱寂之時，他仿佛出現了幻聽，一道柔柔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仿佛回到小時候，那個鬼精靈的肖燦跟在他屁股后面，聲音甜甜地喊他。
可是，自從結婚后，她就鮮少這么稱呼了。
細細的想，追溯到以前更遠的時候，好像自認識喬妮妮開始，喬妮妮跟著她一起喊他一聲遠凡哥，漸漸的，她好像省了對他的稱呼，直到后來，再也聽不見一句遠凡哥。
“遠凡哥……”聲音近在耳畔，他終于回神，偏首，原來不是肖燦，而是喬妮妮。
喬妮妮拄著拐棍，艱難地來到他的身邊，順著他的視線望進病房，水汪汪的大眼里，眼淚立即往下流，“燦燦……”
她順著玻璃跪到了地上，表情悲痛懊悔。
霍遠凡的眼皮動了動，“肖燦自己剖腹生了孩子，其中一個孩子死了，她自己被送到醫院時也等于是死了，這一次，她所受的罪應該能彌補她父親對你犯下的罪行了。”
喬妮妮聽著，心里咯噔了一下。
這陳述性的一句話，淡淡的，不帶什么情緒，可她知道，肖燦一旦挺過這次，霍遠凡對她的態度必定不同以往。
雖然心里恨得要命，可面上，卻不能露出絲毫，“遠凡哥，我本來就沒有怪過燦燦，燦燦和她爸爸是兩個人，我真的沒有怪過她。”
重傷在身，又如此聲淚俱下，看得人不禁心疼。
“你回病房好好休息吧。”霍遠凡示意丁成，丁成立即上前扶起喬妮妮讓她回去，喬妮妮一步三回頭，抽泣著叮囑：“遠凡哥，你也要好好保重身體，燦燦要是看見了也會心疼你的。”
霍遠凡慌神，苦笑，他救了喬妮妮，眼睜睜看著流血的肖燦不救，當時還說她賤命難死，這些傷害，別說心疼，就連得到原諒都很難。
24小時，像是一個世紀般漫長，當醫生宣布肖燦度過危險期時，他頓時有一種被救贖的感覺。
穿上防菌服，他在醫生的陪同下進去看望肖燦。
她的臉色依舊極差，但已經有了清淺的呼吸，心跳也恢復了正常，血壓漸漸回升。
“肖燦，如果你恨我，就快點醒過來報復我，我一定不會反擊，你聽到了嗎？”
霍遠凡在肖燦耳邊說了很多，肖燦陷入混沌，聽得不大真切。
她滿腦子都是嬰兒啼哭聲，聽起來十分凄慘，她想要睜開眼看一看，看看她的孩子是否安好，可她居然連睜開眼皮的力氣都沒有。
她沒辦法，只好靜靜躺著，不斷地積蓄力量，對于霍遠凡擾人的聲音，她只當沒聽見。
不知今夕何夕的昏昏沉沉間，她終于有力氣睜開眼了，可率先映入眼簾的，卻是喬妮妮一張猙獰恐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