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意歡在他面前蹲下,兩只手搭在他膝蓋上,仰著頭看他。像個溫和又乖巧的孩子,語氣也是輕輕的。“爸,你咋沒告訴我,你去工作了?”朱永山手一抖,臉色發白。他這個當爸的,沒給女兒長臉,反而給女兒丟臉了,就沒臉見女兒。朱意歡見狀,心里像是被刺了一下,生疼生疼的。前世沒什么親人,讀書的時候,每逢放假,看著一個個同學被家長接走,她是有過羨慕的。朱永山確實不是一個會掙錢的男人,也不像別人能說會道,但他把女兒看得比命還重,對女兒的愛護是毫無保留的。這份沉默,又沉甸甸的父愛,在朱意歡眼里,比啥都重要。是朱永山填補了她前世的某些缺憾。她握住朱永山長繭的手,心里更愧疚。“這個怪我,光顧著工作,沒顧到家里,沒給夠您錢做平時的花銷。”“不是你的錯,你給的錢很多了,平時根本花不完!”眼見陸深進屋來了,朱永山咬牙,有些難堪地說:“別人說娘家人沒出息,幫不到女兒,女兒會被婆家瞧不起,在丈夫面前也低一頭,爸沒出息,掙不了大錢,還在這兒拖累你,爸怕別人說你閑話。”“你說爸在老家,見不著人會想,爸才跟你來城里照顧你,可爸不能拖累你,讓你被人看輕。”“雖然阿深不是那種人,但爸也不希望他看輕你半分,爸雖然沒了一條胳膊,但還是能干活的,一個月能掙40多塊錢,夠補貼家用了。”沒等朱意歡說什么,陸深搶先說:“爸,您咋能這么想?您這條胳膊是為了救我爸才失去的,我要是看輕您,我也忒不是東西了,再說這半年,我也是被意歡養著的,我有什么資格看輕她?”朱永山一呆,沒明白他說朱意歡養他這話是啥意思。陸深又說:“咱們家意歡現在可是兩個品牌的老板,掙得可多了,我之前在華大念書,身上的錢根本不夠,生活費都是她給的,是她在養我呢。”“還有這房子,雖然寫了她跟我兩個人的名字,實際上是她一個人掏錢,是她心疼我,怕我個大男人多想,所以非要加上我的名字,不然這房子可沒我的份。”陸深一把摟住媳婦的肩膀,語氣特別驕傲。“爸,咱們家意歡現在可有出息了,是個大富婆!”朱永山整個人都聽傻了。他覺得女婿在開玩笑,女兒怎么可能是兩個品牌的老板呢?朱意歡直接拿出鴻運公司和佳人時裝的股東協議,放到他面前。她不愛炫耀,她爸也沒有主動問過,現在想來,這都住一塊兒小半年了,她爸還不知道她是干啥的。“怪我之前沒說清楚,讓您誤會了,我現在能掙錢,您別擔心。”朱永山看著協議,更傻了。佳人時裝是啥,他不知道,可鴻運公司在賣的紅星運動鞋,現在名聲響當當的。他工作的街道辦,誰不想買一雙?可28塊錢一雙,沒幾個人買得起,唯一買得起的主任,天天秀那雙運動鞋,別提多讓人羨慕了。打死他也想不到,這么貴的鞋,背后老板竟然就是他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