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雜喧鬧的音樂,涌動雜吵的談話,他低醇的聲音參半其中,卻于許愿尤為鮮明。她無需回頭,也無需辨認,感官和思緒都能精準定位,畢竟十多年了,她對他的熟悉程度,遠超想象。左占大步走來,徑自坐在了她旁側(cè)的沙發(fā)內(nèi)。兩人間隔了一人的位置,他解開了西裝扣,露出里面挺括的淺色襯衫,視線落在許愿左手無名指上淡白的戒痕,眼神黯了黯。“吃晚飯了嗎?”他淡淡的話語,沒有任何情緒的慍怒起伏,仿佛兩人之間一切都不復存在,只是幾日不見的老友。許愿輕垂了眼眸,“吃過了。”“哦,最近身體怎么樣?有去醫(yī)院治療嗎?”“沒,溫醫(yī)生安排了新的治療,下周才開始。”許愿也盡量表現(xiàn)的很淡然,他問什么,她就答什么。左占端了杯酒,輕啜了口,“那公司呢?還忙嗎?”“還好,有林總在,一切都還不錯。”他勾了下唇,“早和你說了,別太忙,多抽點時間照顧自己,對了,我公司也考慮改制呢,明年晏氏由詩薇出任總裁,如果詩崎再成熟穩(wěn)重點,我就能更輕松些了。”許愿搖晃著酒杯,猩紅的液體倒映著她復雜的面容,淡道,“也不錯。”左占看了看腕表時間,“還要持續(xù)很久呢,估計又是個不眠夜,還坐嗎?不如我們?nèi)コ渣c宵夜吧。”許愿抬了眸,“現(xiàn)在?”其實,她是想拒絕的,不知從何時開始,她是真的不想也不愿再和左占獨處,尤其是最近剛又離了婚,左占對此絕口不提,這也讓她有些意外。難道他已經(jīng)徹底放下了?如果真如此,那他對她的感情……算了,再考慮這些又有什么用呢,如果左占繼續(xù)糾纏她,她又困擾苦惱,不糾纏還想著他對自己感情薄淡,這么想東想西多矯情。“不會要拒絕吧?”左占似看穿了她的心思,他一笑,“就當吃頓散伙飯總可以了吧。”如此一來,許愿也沒法再拒絕。隨便吧,不過就是一頓飯罷了。她點了下頭,穿外套時,看到樓下程寰和簡妍正談著什么,便給簡妍發(fā)了條消息,然后和左占提前離場。左占沒選餐廳,而是開車帶她回了御錦園。這里還如許愿臨走時一樣,任何都沒有改變,仿佛她只是出差了幾天,又回到了這個‘家’。物是人非。她心里有種異樣的感覺,左占讓她先坐會兒,他挽起衣袖進了廚房。不過二十來分鐘,左占做了四菜一湯,好像都是提前備好的,他只稍加烹煮,一一端在桌上,叫她過來吃飯。左占依然照顧著她用餐,各種夾菜,偶爾談幾句公司的事兒,云淡風輕的,許愿卻隱隱感覺他有些……奇怪,卻又說不出哪里奇怪,細致觀察他的面容,怎么也找不出發(fā)火或者生氣的跡象。“許愿。”他吃完了飯,放下餐筷,一邊拿著餐巾擦嘴一邊道,“這些年,我脾氣不好,對你……也不怎么好,但我對你的感情卻是真的,你的心里就真的對我不抱一絲想法了嗎?”許愿深吸了口氣,想不到逃避了這么久,他還是把話題繞回了這上。左占又道,“那你現(xiàn)在……還恨我嗎?”許愿也放下了餐筷,用過餐巾后,重新看向他,時隔這么久,再望著這個熟悉入骨的男人,她終于可以心平氣和了,“不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