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老大行動力一流,天不亮就將楊夫子帶回了燕宅。可憐楊夫子剛從明月國回來,正在昌容城幾十里外的驛站睡得香呢。“不求尊老,可也不能這么折騰人啊!”楊夫子很崩潰。“是白朝寒讓我這么干的。”燕老大睜著眼睛說瞎話。半見講了,她人美心善的人設不能塌,那所有的鍋只能讓白朝寒來背。楊夫子極其郁悶地“哼”了一聲,化悲憤為食欲:“我要吃羊肉面!”“您等著!”待楊夫子吃完一大碗羊肉面,夏侯凝夜和沈半見一前一后進了花廳。夏侯凝夜乍見沈半見時的表情,并沒有比燕龍戰好多少。半個多月未見,她瞧著已大好,冰肌雪膚,未沾脂粉的素凈臉上,透著紅潤之色。無論多忙,他都會給她寫信——雖然她未回,但知道她會看到他的信,心里總有一抹淡淡的歡喜。此時見到她,那抹歡喜好似屋外的日光,瞬間濃烈起來。沈半見朝他笑了笑:“活蹦亂跳的,沒事啦。”夏侯凝夜關切道:“傷筋動骨一百天,還是不可大意。”“她是大夫,能照顧好自己,就不用操心了。”燕龍戰大大咧咧的。楊夫子頗為無語地覷了他一眼:“火急火燎的,出了什么要命的事?”燕龍戰便又將增加賦稅的事說了一遍,順便幫沈半見講了她的懷疑:偃京發生了什么。“楊夫子,以您對皇帝和朝廷的了解,為何會突然加賦稅?”沈半見問。“你猜的大抵是對的,一下加四成賦稅,定是朝中有什么變動。至于這變動是什么,我一時倒也猜不出。”一直沉默的夏侯凝夜開了口;“我知道。”三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在他臉上。“一月前,皇帝冊封了一位妃子,并下令為妃子建一座極盡奢華的九層摘星樓。但國庫空虛,便只能增加賦稅。”燕龍戰脫口而出:“皇帝是腦子被門夾了嗎?為了哄女人高興,全國加賦?”沈半見卻覺得此事有些古怪:“皇帝都沒給皇后造樓,為何要給一個新晉的妃子造樓?”楊夫子也是同感:“皇帝近年來熱衷求仙問道、長生不老,對后宮之事興致不高。”燕龍戰一拍大腿:“這可不就說得通了?道家養生里有男女雙修功法,一旦修成就能長生不老!”這話聽著荒謬,可沈半見一琢磨,竟無法反駁。她不由問夏侯凝夜:“你怎么看?”夏侯凝夜知道此事即便現在瞞了她,總有一天她也會知道,便全盤托出:“偃京那邊的消息,皇帝所封麗妃,原本是沈美人,乃御史大夫嫡女,曾于三年前嫁入東宮,是太子正妃。”沈半見愣住了。耳邊燕龍戰的聲音都遙遠起來:“皇帝搶自己兒子的女人?他還要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