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半見急忙又上了些消炎的藥,只有炎癥下去,他的燒才能跟著退下去。在陶碗里倒了熱水,吹溫后,她小心托起他,一口一口喂他喝下。又用布包了些外面的冰塊,敷在他的額頭,再取了紗布用溫水浸濕,細細擦拭他的手心、腋窩等處,默默祈求燒趕緊退下去。可是,她藥都換了三回,冰都化了不知多少次,他的臉和身子卻越來越燙,連身子也開始發起抖來。沈半見慌了,再這樣燒下去,他會死掉的!如果他死了……恐懼滲入她每一寸肌膚、鉆進每一塊骨頭,她不敢再往下想。他不能死。沈半見出了洞穴,在大雪里站得渾身發抖,又回到洞穴,迅速脫去外衣和內衫,隨后又脫去他的,用自己冰涼的身體,緊緊抱住了他。一邊抱,一邊止不住落了淚,他的身子怎么這么燙啊!火光影影綽綽,照著洞里斑駁的神像,神像微微低著頭,面容模糊卻依舊能瞧出慈悲神情,她似用憐憫和仁愛的目光,凝視著相擁的兩人。寒夜沉沉,大雪紛飛。沈半見已經跑出去了好幾次,她凍得嘴唇發紫,可夏侯凝夜的身體卻仍舊滾燙。她忍不住哭了起來:“夏侯凝夜,你別死……”懷里的身子輕輕動了動,夏侯凝夜輕咳了兩聲。沈半見胡亂抹去眼淚,緊緊盯著他。他長長的睫毛顫動了幾下,然后緩緩睜開了眼,眼神并不聚焦,迷蒙又茫然,可他的聲音沈半見卻聽見了。他在喚她:“半見……”沈半見的眼淚奪眶而出,她迫不及待地回應:“我在我在!”他卻又閉上了眼,頭也垂了下去。“夏侯凝夜!”*漫長的黑夜終于過去了。洞外的天還是陰沉沉的,雪卻停了,白茫茫一片,掩埋了昨日的一切。沈半見一夜未睡,守著高燒的夏侯凝夜。后半夜,他的體溫終于慢慢下去了,身子也不發抖了,她給他喂水,他都喝了下去。此刻,他還有一點燒,但睡得很安穩。沈半見去外面砍了棵樹,枝葉都是濕的,好歹樹干不濕。也是巧了,那是棵柳樹,想到柳樹皮有退熱和止疼的功效,她便索性將皮都扒了,用雪水洗了洗,準備放到陶罐里煮。她帶來的退燒藥昨晚都用光了,止疼藥更是沒有。潮濕的柴燒了一洞的煙,連沈半見都被嗆得受不了了,她正猶豫著要不要滅了,冷不丁瞧見夏侯凝夜正睜著眼看她。“你醒了啊!”她驚喜萬分,正想去摸摸他的額頭,記起一手的灰,便先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才探了過去。“還好還好,沒事了——”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夏侯凝夜握住了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