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半見則微微一思忖,繼續接著前面的話往下說:“再留兩位太醫,負責留意宮里身體抱恙之人,一旦發現染上疫病的,立刻隔離那人和他接觸過的人。”“另外,把蛇蟲鼠蟻都滅一遍,從宮外運進來的吃食,一定要消毒……”太醫院諸人越聽臉色越凝重。原本以為這位年輕又好看得跟仙女似的大夫,是太子的紅顏知己,來鬧著玩的。可聽她有條不紊地將防疫之事娓娓道來,便再也不敢小覷。沈半見說完,見四周一片安靜,不由問道:“都記下了嗎?有什么問題?”一個年輕的太醫舉起了手:“敢問沈大夫,什么叫‘消毒’?”沈半見略一想,按著師娘的筆記,如實解釋:“人或牲畜得疫病,實則是感染了某種‘病原微生物’。所謂‘病原微生物’,非常小,人眼見不到,但可以通過一些辦法殺死。這種辦法,便稱之為‘消毒’。”“消毒法一般有兩種:第一種,燃燒中草藥,潔凈空氣,這也是我們常用的法子,一般用于大范圍的消毒;倘若要集中對某一處消毒,便要用到酒精……”她看向南宮珞,“把宮里的酒都集中起來,再找能工巧匠,按我畫的圖制作酒精提純的工具。”微微一頓,又道,“有勞太醫們記好這些法子,再教給偃京各大醫館的大夫;朝廷組織人一起執行,盡量保證未感染的百姓安全。”又加了一句,“還要準備錢。無論是太醫、大夫,還是幫著防疫、消毒的人,按日結算工錢,不可拖欠。辦多少事,拿多少錢,這事不能省。”畢蹇知道如今的國庫是何種情況,不由替南宮珞出聲:“他們都是夕照的子民,受朝廷庇護,眼下偃京有難,自該義不容辭替朝廷分憂,何須再拿什么錢?”沈半見在心里罵了一句,你大爺的,不給你工錢,你愿意供人驅使?面上卻淡淡:“講感情沒錯,可感情也不能當飯吃,都是上有高堂下有妻兒的人,要糊口的。朝廷有錢,那就給足;如今打仗國庫不充裕,也得意思意思,絕不能一文不給。”這話聽得一眾太醫精神一振。簡直說出了他們的心聲。他們干了活、出了力,為何總被克扣俸祿?老讓他們為朝廷著想,記得為醫的初衷?他們著想了,記得了,可也得吃飯啊!這位沈大夫,心正。南宮珞掃了畢蹇一眼,后者立刻噤聲。“好,都照你說的安排。”沈半見:“晌午過后,除了四位留在宮里的太醫,剩下的人都隨我出宮。”太醫們一聽真要出宮治疫病,頓時又提心吊膽起來。宮外很危險,他們并不想去……南宮珞也急了:“你待在宮里,有什么事吩咐下去,自有太醫和其他宮人去做。”沈半見:“方才所言,只是一般疫情的預防,要阻止偃京的疫情,我必須去看看病人的情況。”南宮珞:“不必看,孤讓太醫一五一十轉述即可。”沈半見:“不望聞問切,如何確診又如何治病?”她神色嚴肅,“我是大夫,救死扶傷是我的本分;太子殿下乃夕照儲君,護佑偃京百姓乃是你的責任。”“我得出宮,你也得救你的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