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幫何雙夏換上裙子,一舉一動,溫柔的像對待一個剛出生的嬰兒。
“說穿好新衣裳走,下輩子要投生一個好人家,無病無災,吃飽穿暖,好好上學,有疼愛你的爹媽,再找個一心一意對你的男人,生個跟你一樣乖巧的孩子,平平安安過日子……”
說到這兒,她眼淚大顆大顆低落在裙子的領口上。
“媽對不起你,生了個讓你受委屈的兒子,你好好去,把咱們都忘了,媽一定會替你教訓他,你好好去,啊……”
陸母把何雙夏摟進懷里,低聲啜泣。
外頭,工作人員看了眼自始至終都一聲不吭的陸平洲,又看了眼懷表,只能進去提醒陸母時間到了。
兩個小時后。
工作人員把裝著何雙夏骨灰的盒子拿出來,正要交到陸平洲手里,陸母卻先一步接過了盒子。
她看都沒看陸平洲,自顧抱著往外頭走:“雙夏啊,咱們回家了……”
陸平洲站在原地,僵硬收回伸出去的手,朝一臉尷尬的工作人員點點頭:“謝謝。”
說完,轉身跟上已經出去的陸母。
回去的路上,陸母耷拉著眼皮,抱著骨灰盒,整個人靠在車門。6
陸平洲坐在一邊,唇線繃直,好像已經完全從何雙夏去世這件事剝離出來了。
等車駛到一個路口,陸母突然出聲:“停車。”
通訊員愣了一下,還是把車停下。
剛停穩,陸母就下了車。
陸平洲回過神:“媽,你……”
陸母絲毫不在意還有其他人,劈頭蓋臉就說:“雙夏的后事我會辦,至于你,再沒把于英楠的事處理好之前,別回來,也別叫我媽!”
說完,‘砰’的一聲關上車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通訊員大氣不敢出,余光卻還是忍不住瞥向陸平洲,腹誹大概除了司令,也就他爹媽敢對政委這么說話了……
看著陸母遠去的身影,陸平洲慢慢握緊了拳,半晌后才開口:“走吧。”
通訊員怔了怔,反應過來,立刻掉頭往電視臺駛去。
半小時后。
陸平洲腳步匆匆,直奔演播廳的辦公室。
沒想到一進去,就看見臺長、主任以及播音室其他工作人員都一臉嚴肅地站在里頭,而于英楠站在一邊,蒼白的臉上滿是淚。
見他來了,像是看見救星似的靠過去,抓住他的手臂:“平洲,你快幫幫我……”
面對于英楠的靠近,陸平洲眼底浮起抹抗拒,看向臺長,順便抽出手:“怎么了?”
臺長沒有說話,壓抑怒火的眼神瞄向了于英楠。
主任也剜向她:“上午小于做直播節目,提到昨天何雙夏見義勇為的新聞,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笑了。”
“整個中午,電視臺投訴部的電話一個接一個。”說著,又拿起桌上厚厚一摞信,“還有這些,都是群眾指責小于不尊重英雄的批評信。”
陸平洲登時黑了臉。
于英楠一慌,連忙解釋:“我沒有!平洲,那只是角度問題,我根本沒笑!”
聽到這話,助理也看不下去了,直接站了出來。
“你直播時笑沒笑我沒看清,但我見你拿到新聞稿,看見何雙夏犧牲那頁時就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