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桑塔納停在廠子大門外。大門內，四人騎著自行車要離開廠區。“你們幾個停下！”一人從門衛室走出，攔住試圖外出的四人。“楊科長，咱們啤酒廠已經被賣給私人了，不再是國家的，你沒必要這么忠于職守。”說話這人，尖嘴猴腮，不像善類。他騎在二八杠上，一腳蹬著腳蹬，一腳踩著地面，嬉皮笑臉面對走過來的保衛科科長楊志斌。“王亮，別跟我嬉皮笑臉，把箱子打開！”楊志斌不怒自威，目光掃過四人自行車后架子上馱著的大紙箱子。“楊科長，抽煙。”王亮從褲兜里摸出一盒紅塔山香煙，遞給楊志斌。紅塔山。在當下已算不錯的煙。豐川很多普通人抽不帶濾嘴的“迎賓”。“我讓你們打開箱子！”楊志斌正顏厲色，鐵了心要攔下四人。王亮笑容消失，道：“姓楊的，現在啤酒廠是私企了，你這個科長頭銜屁也不是了，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們不想打開箱子，我替你們打開！”楊志斌上前要動紙箱子。“干他！”王亮兇相畢露。四人放好自行車，撲向楊志斌。楊志斌出手掐住王亮拳頭。王亮慘叫。另一人跳起來踹楊志斌。楊志斌揮臂把王亮甩向踢飛腳那哥們兒。兩人撞在一起后倒地翻滾。與此同時，楊志斌滑步如趟泥，一記貼山靠撞飛一人，這人砸倒四輛自行車，自行車后架子上的紙箱子破裂，一個個空啤酒瓶滾出來。四人中，只剩一人沒倒下。這哥們兒被楊志斌震懾，驚慌失措。大門外。桑塔納轎車里。“一兩秒撂倒三人，這個保衛科科長不簡單啊！”宋曉軍感嘆。“確實不簡單。”陳浩看出楊志斌收拾三人跟玩似的，連一分力都沒用到。“往出帶空酒瓶......”趙志強看到地上亂滾的空酒瓶，皺起眉頭。陳浩道：“空啤酒瓶賣給收廢品的，一個能賣一毛五到兩毛，那么大的紙箱子，至少裝三十個啤酒瓶，換五六塊錢，天天這么整，啤酒瓶換的錢，比一般人的工資都多。”“收廢品的，十有八九把收來啤酒瓶又賣給啤酒廠。”宋曉軍痛心搖頭。近些年國營企業的亂象層出不窮，能不虧損嗎。“這也是必須改制的原因。”陳浩沒義憤填膺，神色平靜，繼續瞧熱鬧。年輕老板不下車，趙志強、宋曉軍也只能在車里待著。被楊志斌撂倒的三人，齜牙咧嘴爬起來。他們聽人說過，從部隊回來到啤酒廠的楊志斌，曾是偵察兵，深入敵后，所向披靡。之前他們對這類傳言嗤之以鼻，此時此刻他們信了，但并不服氣，一個個瞪眼怒視楊志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