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苒的病情來勢洶洶,再次復發(fā)后癌細胞擴散的速度快得驚人。
她已經(jīng)不能再次進行手術,于是只能開始化療。
第一次時,紀決寒沒有陪在身邊,這一次他寸步不離。
他親眼看著明月苒的頭發(fā)因為化療一點點掉光,好不容易稍稍豐腴一點的臉頰迅速瘦回去。
明月苒的胃口也急速下降,幾乎吃什么吐什么,好幾次連血絲都咳出來。
她整夜睡不安穩(wěn),紀決寒也陪她熬著。
沒過多久,紀決寒便形銷骨立,眼瞼青黑,比明月苒還像一個病人。
林瑾在一旁看著,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這兩人在互相折磨,卻又似乎依靠對方活著。
紀決寒說得沒錯,對他最大的折磨便是讓他親眼看著明月苒受的苦,他會忍不住十倍百倍的加諸在自己身上。
明月苒已經(jīng)從醫(yī)院搬回家里,廚房里還燉著湯。
林瑾陪她在廊下坐著,看著在家里來來回回忙碌的身影,林瑾嘆了口氣。
“妹,這男的……”林瑾頓了頓,說出下半句話,“一直都這么狠嗎?”
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
明月苒沒理會林瑾的話,而是看著遠方發(fā)呆。
過了很久,她才輕聲道:“哥哥,你說我還能看到冬天的雪嗎?”
林瑾臉沉下去,輕聲呵斥:“說什么胡話?”
房子傳來一聲脆響,像是什么東西掉在地上。
林瑾皺眉起身:“笨死了。”
廚房門口,紀決寒正一言不發(fā)的擦著地上的粥,手有些微微顫抖。
林瑾看著,倏然沒了吵架的心情。
“你后悔嗎?”林瑾突然問道。
紀決寒沒說話,只是默不作聲加快了手中的動作。
“我一點都不同情你,你活該紀決寒。”林瑾只覺得胸中有一股郁氣想發(fā)泄出來,“要不是因為你,她不會活不下去。”
紀決寒手中動作一頓,默了幾秒起身重新去廚房端粥。
明月苒依舊沒什么胃口,兩個大男人緊張的盯著她。
強撐著喝了幾口,還是吐了出來。
忍了許久的紀決寒攥緊手心,眼眶一瞬間就紅了。
明月苒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他,聲音有些虛弱語氣卻依舊冷:“你轉給我的那些財產(chǎn)我都捐出去了!”
紀決寒神色沒什么波動,只點點頭,仿佛那近百億的資產(chǎn)與他無關,他低聲勸哄:“再吃點吧?”
明月苒想搖頭,看著那雙通紅的眼眸又強忍住嘔吐的欲望喝了幾口。
紀決寒和林瑾的精心呵護并沒有讓明月苒的狀況變得更好,她開始時常陷入漫長的昏睡。
而在這種時候,紀決寒就在旁邊守著,眼珠一錯不錯的盯著她。
在明月苒醒著時,紀決寒是不怎么敢直視她的,他受不了那雙淡漠眼眸里交織的復雜和時常閃過的怨恨,只有在明月苒睡著后,他才能肆無忌憚的用目光一寸一寸撫摸過她的臉。
就算在生死面前,也并不是什么都能看淡。
有些傷害刻在骨子里,就算多年以后化為白骨,你也依然能看見那些清晰深刻的傷痕。
他從未奢求原諒,只希望能用余生守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