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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雨遲遲小說第1章 (第1頁)

我們都是在清河村里長大的孩子,小時候都是幫家里下地干活,掰玉米棒子,刨麻山藥。我干活特別利索,許青州不行。他身材瘦削,臉上總是帶著一股病態的白,太陽都曬不黑他。許青州和我們村里人不一樣,他媽是女大學生,為了愛情跟了許青州的爹。許青州這一家很有名,許青州的爹對他媽特別好,據說還給他媽洗內衣。村里好多人都看不慣,說許爹骨頭軟,說許媽心眼多,糊弄男人有一套。從小我跟著掰玉米,剝玉米皮,他就站在陰涼處捧著本書看,我問他:「你看的啥。」他睨我一眼后說:「你不懂。」我不懂,我就知道怎么干活麻利,我干完家里的活,我就幫他們家干。因為他們家只有一個勞動力,許青州和他媽都不干。因為這個,許青州才對我溫聲細語說兩句話。那個時候村里的小姑娘都喜歡他,村里小丫頭們鬧得多厲害啊。因為我和許青州是鄰居,我倆走得近,一群抽煙、戴美瞳的小姑娘就把我堵在胡同里。領頭的那個蘑菇頭,貼著雙眼皮貼,上去就扇我嘴巴子。「我追許青州呢,離他遠點。」我才不怕呢,我一個人和她們五個打,打得鼻青臉腫我都不松口。你們要是喜歡他,你們咋不幫他干農活啊。我不服氣,我就不離許青州遠點。我就喜歡他。打了一場后,我嘴角都讓她們抓爛了。回去后,許青州看見我嘴角爛了,衣服領口也皺皺巴巴的,他知道我被人打了。那個時候還小的許青州語氣憤然:「沒讀過書的人就是沒素質!」我也不知道他這里罵的算不算我,畢竟我上初中,也就考個二百來分。他皺著眉頭給我找碘酒。他可細心了,拿著棉簽棒小心翼翼地給我涂抹傷口。許青州的臉湊得我很近,我甚至能看到他臉上細細的絨毛,感覺到溫熱的氣息。我的臉噌的一下紅了,腦子一片空白。許青州高中的時候,他爹騎電動車出去買藥被車撞死了。所有人都說是他媽克死的,說他媽感冒不值得吃藥,害死了自家男人。村里就許青州他媽最漂亮、最聰明,村里的女人都恨他媽。后來說他媽勾人,勾著村里的男人養許青州讀書,把屎尿桶潑在他家門口,說他媽是一百塊錢一次。許青州考上大學的時候,他媽就跳河zisha了。河里頭泡著鼓鼓脹脹的尸體。許青州爹娘都死了,他正趕上讀大學。我看見他捏著郵政送來的薄信封無聲地站在他爹娘的尸體前。他沒哭,平靜又帶著一些絕望。村里人沒有給他媽奔喪的,我看到他緊攥的拳頭,骨節發白。晚上的時候,我翻進了許青州家,我問許青州:「你啥時候讀大學去?」許青州語氣冷淡:「學費不夠。」「村長咋說的?」「村長說大學里頭有貧困助學金,讓我自己想辦法。」許青州垂著眸子壓抑地說。我知道,村里都害怕了,他們逼死了許青州的媽,他們怕許青州讀大學有本事了再找他們。我掏出了懷里的包,我說:「許青州,我想跟你讀大學去。」包里揣著兩萬塊錢,是我偷的家里的錢,我要跟許青州去讀大學。我喜歡許青州。我初嘗愛意就是許青州給我讀詩。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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