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季傾城的照料下,陸啟尊的傷終于慢慢好起來,結了厚厚的痂。聽說安雪芙被關在瘋人院里,在陸啟尊的“關照”下,真的變成了瘋子。她終日里頭不梳臉不洗,赤著腳跑來跑去,早沒了昔日大家閨秀的模樣。每每想起來,季傾城都在心里感嘆,冤冤相報何時了,她也該放下一切好好生活了。琉璃,快些回來吧。只要你來了,娘親就可以帶著你遠走高飛,去一個別人找不到你的地方。夏天快來的時候,陸啟尊聽說京華城新來了一個話劇班子,與傳統的舞臺劇戲劇大為不同。季傾城念的教會學校,對新式的戲劇電影向來感興趣,他便要帶著她去看個新鮮。他托人訂了前排正中的票,特地提前去了半小時等著。誰知,二人落座不多時一個聲音在耳側響起。“傾城!”陸啟尊警鈴大作,汗毛都立了起來。是陳寒寺!季傾城坐在陸啟尊右側,陳寒寺帶著他的女伴坐在左側,于是季傾城越過陸啟尊去看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臉來。“好久不見!”季傾城說,把手里油紙包著的糖炒栗子塞到陳寒寺手里。陳寒寺也不推辭,勾起唇角,得意地瞟了陸啟尊一眼。陸啟尊此次重生后,特地親自去送了五十萬現大洋給陳寒寺,一來感謝他的救命之恩,二來也是表明自己不會放棄季傾城的態度。陳寒寺不要錢,態度也冷淡得很:“我放她走,是因為她的心不在我這里,若你敢負她,到時候不管她愛不愛我,我都要把人搶來的。”陳寒寺對季傾城的心思,全京華城的人都知道,而季傾城對他熱絡的態度,更讓陸啟尊心口一緊。見到陳寒寺,季傾城心里是滿滿的感激。前世,她甚至把琉璃托付給了他,也是他替她和琉璃找到了真相。兩人是舊相識,又許久不見,互相便顯得分外親熱。隔著陸啟尊一直聊到話劇開始,才分別轉頭目視前方。陸啟尊目不斜視地盯著舞臺,滿腦子都是怎么辦,季傾城要不要他了。怎么辦,相比于同他在一起,面對陳寒寺的季傾城才是真的快樂。怎么辦,怎么辦……一場兩個鐘頭的話劇結束,他什么都沒有聽進去,明明坐在頭排,卻連演員的臉都沒有看清。臨了話劇散場時,四人一同出門,陳寒寺的女伴突然調侃了一句:“往日看話劇,陳公子連臺詞都能記下,今日陳公子一直盯著陸夫人看,怕是一句也背不出來了。”“陸夫人”三字咬得極重,不悅之色寫在了臉上。說罷,女伴撇下三人,大步走了。這個女伴,顯然是對陳寒寺有意的。“快去追啊。”季傾城忙推了陳寒寺一把。她打心底希望陳寒寺可以幸福,因為她引起誤會就不好了。“你最近不錯,好像還胖了些。”陳寒寺不為所動,依然定定地看著她說。“嗯,我挺好的。你也要保重,照顧好自己。”季傾城又笑了,陸啟尊發現,她今晚的笑臉格外多。“快去追吧,別讓人家姑娘誤會。”在她的催促下,陳寒寺這才一步三回頭地走了。坐在回去的汽車上,陸啟尊特地往車窗處挪了挪,同季傾城保持距離。季傾城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兩人一路無言,一直到督軍府,陸啟尊突然啞著嗓子開了口。“我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