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小孩子了，每天晚上小黑屋里發(fā)生的事情，我都明白。我知道娘在受什么樣的折磨，我恨那些闖進(jìn)屋里的男人們，更恨蹲在門口數(shù)錢的爹。從明白的那天起，每天晚上，我都不知自己是怎么睡著的。那些聲音隔著棉被也不斷涌入我的耳朵，像魔鬼一樣。...我不是小孩子了，每天晚上小黑屋里發(fā)生的事情，我都明白。我知道娘在受什么樣的折磨，我恨那些闖進(jìn)屋里的男人們，更恨蹲在門口數(shù)錢的爹。從明白的那天起，每天晚上，我都不知自己是怎么睡著的。那些聲音隔著棉被也不斷涌入我的耳朵，像魔鬼一樣。我決定不再給妹妹扎小辮子，把她的頭發(fā)弄得亂糟糟的，臉上也涂黑一點，衣服也弄臟。妹妹一向最聽我的話，仰頭笑嘻嘻地看著我。「哥哥，我們在做新的游戲嗎？」「是啊，哥哥不說停，小雪就不能把臉上的灰洗掉哦。」「臉上……有點癢。」小雪不習(xí)慣臉上臟臟的，下意識就想去擦。「不準(zhǔn)擦掉！」我急了，吼了一嗓子。小雪嚇了一哆嗦，「哥……」我嘆口氣，蹲下去，「乖，給你買大白兔奶糖好不好？」「我們是在玩灰姑娘的游戲嗎？」灰姑娘，為數(shù)不多的從母親那里聽來的故事。善良美麗的灰姑娘，有小鳥和仙女教母帶她去見到王子；白雪公主也有小矮人的幫忙，和王子過上了幸福的生活。那么，妹妹呢？可以等到她的仙女教母嗎？「是啊，就是灰姑娘的游戲哦。」我們村里很窮，沒有姑娘愿意嫁進(jìn)來，娶不到媳婦的人家就會去找「山神婆婆」。「山神婆婆」有大神通，只要交給她錢，她就能給你變出來一個美麗的姑娘做媳婦。這是我打小聽村里的老婆婆們講的所謂的「神話故事」。在一群小孩子扯著婆婆的衣角問是不是真的的時候，村里的成年男性都笑得一臉神秘，彼此擠眉弄眼，交換著某種信息。原來竟是如此！好一個心照不宣的秘密！從知道的那一刻起，我開始厭惡自己。我是人販子的孩子，我身上流著的血都是臟血。爹是臟的，奶奶也是臟的，整個村子里的人都是臟的。我為什么要活著？為什么要讓我知道這些？我開始怨恨所有，娘為什么要生下我？她自己怎么不去死？爹和奶奶也該死！都是他們！他們?yōu)槭裁匆欢ㄒI回娘？為什么要生下我？又為什么要把我養(yǎng)大！「山神婆婆」更加該死！她是所有罪惡的源泉！在我快要被這些念頭逼瘋的時候，是妹妹喚回了我的理智。我活著還有用，我得保護(hù)好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