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彥對我的折磨,從那一日才剛開始。他地位已穩,在宮中肆無忌憚。只要他想,他便能隨時命人將我帶走,盡情玩弄。有時候脾氣上來,嫌我不夠配合,便會召來欽安,要欽安跪在外面聽我與他歡好。“鳶兒,你的心上人就在外面跪著,開心嗎?嗯?”我寧肯咬破嘴唇也不肯叫出聲,他也越發變著花樣折磨我。我求他,放我和欽安一條活路。他卻說:“鳶兒,只怪你不該愛上他,是你的愛害人害己。”我常常被弄出一身傷,太監將我送回去。欽安沉默著幫我上藥,生怕弄疼了我,然后抱著無聲中早已淚流滿面的我,給我念我最喜歡的詩經。“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欽安是個君子,而我卻不是他的淑女。這樣的日子我看不到盡頭,或許死亡才是徹底的解脫,深夜中也曾多次徘徊在廡房外的井邊。可我明明什么都沒有做錯。欽安夜里不再入睡,徹夜守著我,這天他握住我的手低聲道:“鳶兒,再苦再難都不要放棄。我已經打點好了,等到陛下駕崩,前朝后宮亂作一團時,就請干、爹安排放我們兩出宮!”我心中燃起希望,卻又有些沒來由的不安。我們真的能離開這里嗎?龍禧二十三年,先帝駕崩。宮內宮外已亂作一團,欽安作的安排終于妥帖了。那天早上,我收拾好了包袱,送欽安去西四所。他還要再當一天差,王公公已許諾我們,將我添在外放宮女的名單里,至于欽安,則是上報暴斃。如此,我們就能在宮外相守了。“鳶兒,等我回來,咱們一同出宮。”“好!”我滿含熱淚,送了欽安出門。那天,他穿的是和往常一般的太監服。那樣劣質的衣裳,穿在他身上,也是與別不同的。他身量高,即便低頭慣了,背脊也不曾彎。我守著包袱等他,從天明,等到天黑。宮女出宮的時間都過了,我也沒等到他。一直到次日,欽安都像原地消失了。我終于意識到不對,跑著去乾元殿。帝王寢殿,曾經,屬于先帝,如今,屬于君彥了。我手腳冰涼地走進這里,內心已經有了可怕的預想。跪在龍案前,我看到了那雙繡著金線龍紋的明黃鞋履。君彥冰冷的聲音,打碎了我最后一絲幻想。“鳶兒,從今天起,你不用回廡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