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三皇子府。
書房。
通靈鏡內(nèi)的畫面早已經(jīng)消失,鳳非離一個時辰前就說去睡了,可云晟卻一直沒動,這一坐,就坐了一整夜,他望向了窗外。
天空暫且灰蒙蒙的,還未大亮,如此時他的心境。
這六百年來,每當痛苦時,他是怎么堅持下來的。
云晟忍不住想。
“找鳳非離報仇。”
是啊,為了找鳳非離報仇。
那時的他告訴自己,她一定沒死,只有自己活下去才能找到鳳非離報仇。
就是這個念頭支撐著自己熬過了一次又一次的生死關頭,然而再見到她,云晟卻怎么都動不了手。“如果殺了她,那自己接下來的漫長歲月就毫無意義了。”
以這個理由云晟說服了自己。
可真正的理由是什么,所有人都看得清楚,不過是他自己不愿意承認罷了。
夜風輕送,窗前的粉色杜鵑花盛開極放。
“公子,這花乃舉世神花,賣你三百兩銀子要不要。”
云晟一頓,隨后起身漫步走向了窗臺,撫摸著綻放著的粉色杜鵑,當年初見就騙了他全身盤纏的少女,最后,也輸?shù)袅怂麄€國,恨嗎?是恨過的。
可更多的是另一種情緒。
“魑魅。”云晟忽然道。
黑影閃過,跪地無聲。
“除掉南宮家。”
聲音縹緲,落地無蹤,等聲落,人影已經(jīng)不見。
云晟撫摸過杜鵑花,在這個盛夏時節(jié),花兒依舊開得奔放,云晟拔掉了一朵開放的花苞,放在了掌間,門外伺候的侍女一個個不敢抬頭。
這盆花,可是皇子的珍愛之物。
除了他,誰動誰死。
第二天,南宮家大門緊閉,人來人往的街上有人注意到南宮家的不尋常,有人疑惑地通知了巡衛(wèi),然而當大門被打開時,才發(fā)現(xiàn)南宮家一百二十多口解身首異處。
而兇手,不明。
君墨收到消息,沒有一點意外,淡聲道:“他向來果斷。”
南宮家既然背叛了他,云晟動手并不奇怪。
空滄卻聽得心驚。
因為太子殿下手下批的公文,是對云嵐宗的逐殺令,這是要將云嵐宗徹底驅(qū)逐出古夏,拔掉斬除他們在古夏的勢力啊。論果斷,太子殿下您不遑多讓啊。
空滄忍不住想。
只怕這一道公文下去,太上皇又要大發(fā)脾氣,只可憐了陛下還要繼續(xù)周旋。
而比起這方兩個人借用的權勢將這兩批勢力連根拔起,鳳非離則是在另一個戰(zhàn)場迎上了云嵐宗。
決斗盛會。
盛會舉行的地點是在圣都的第三城。
從圣靈學院出發(fā),正常路程要三天,因?qū)W院有讓學生多長見識的打算,所以這一路的速度并不算快,鳳非離跟鳳英、鳳野與同行的師姐、師兄擠在一輛馬車里。
車內(nèi)共有六個人。
氣氛古怪。
作為一年級的學生,鳳非離他們的輩分是最小的,在學院內(nèi),高輩分的師兄師姐使喚師弟妹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傳統(tǒng)。就是在宿舍區(qū)內(nèi)也是如此。
可鳳非離他們剛到學院就受排擠,另辟了院子居住,所以還沒跟這些師兄師姐碰過面,更別說是服過規(guī)矩了。所以早上剛上馬車時,鳳非離他們也我行我素地先占了位置。
然后,就是眼下這情況了。
眾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