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盛斯衍以為他在人流不絕的機場出現了幻聽,直到他凝固著,僵硬地放下拿著手機的手,慢慢轉回身,看向聲音來源處。大概十米左右的距離處,女人一身鮮紅地站在那兒。她一頭海藻般的長卷發溫柔嫵媚,紅唇勾出靚麗迷人的弧度,“這么巧,你也在這呢。”抱在她懷里的小姑娘看見他,眼神明亮而甜甜一笑道,“爸爸!”跟在她們母女身后不遠,拿著手機的小蘭,畢恭畢敬地喚了一聲,“盛先生。”然后那個長裙翩翩嫵媚,一身氣質如脫胎換骨,像個妖精一樣的女人挑眉笑問他,“我們訂的飛機準備飛云城,你也是回云城嗎?”“……”在飛機上的時候,盛斯衍便反應過來,池念壓根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一句顧時箏死了。他被她騙……不,或者貼切點來說,是他自己的理解問題。他們所有人都知道他理解錯了,可是誰都不告訴他,一直把他瞞在鼓里,但無端端的,他卻不覺得生氣憤怒。反而是在看見顧時箏的照片時,仍舊覺得不真實。直到現在——異國他鄉處的陌生機場外,他看見了她。活生生,有血有肉,有笑有靈魂,真真實實的她。人會因為過大的沖擊,即使是欣喜,也會崩潰而死掉嗎?盛斯衍覺得,沒有真正死掉但也差不多了。是被所有的猝不及防,所有的出乎意料,所有的反反復復想哭想笑的折磨,活生生給折磨死了。間隔四年的重逢,他偏執瘋狂過,也心灰意冷痛不欲生過,然后她終于站在他面前。此時的盛斯衍反而不知如何動彈,只是那么猶如一尊雕像的佇立于原地,久久地盯住她,喉嚨失聲的連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逐漸赤紅的幽眸浮上微微的濕熱,想笑,又想哭。萬千滋味匯聚在胸膛里,最后他也只能做到,朝她勉強輕牽出一抹弧度。面對面站在一起,他明明有著千言萬語。結果事實是,無話。……自顧時箏出現以后,池念便把西西交給了她,顧時箏帶著西西和小蘭,一塊乘坐上飛回云城的飛機上。在機場碰上的盛斯衍,寸步不離地跟著她們。這個機場的相逢究竟是意外還是別的什么,不知道,只知道他跑到馬來西亞找她,而她剛巧要乘坐飛機回云城。……云城。飛機落地以后,顧時箏抱著西西下了頭等艙,然后把她放在地面上,牽著她的小手帶她外通道走。一邊走著,西西一邊疑惑地問她,“媽咪,爸爸怎么了?”顧時箏步伐微頓,眼角的余光,瞥了眼那個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一路跟著她們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