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念曾想過,跟傅庭謙離婚的最后一次見面,會是怎樣。
是平平淡淡相敬如賓的疏離客套,是得償所愿的開開心心握手言和,或者是劍拔弩張爭鋒相對的硝煙彌漫,又或者是陰陽怪氣你來我往的尖酸刻薄。
她原本也是想能面帶微笑,盡量保持不錯的心情,痛痛快快跟他離了這個婚,然后干脆利落瀟灑的揚揚手說再也不見。
再不濟,就算沒法維持良好的相處態度,那她一定也要在離開之前,皮笑肉不笑的譏諷他,終于守得云開見月明,如愿以償抱得美人歸,真是叫人感動佩服他的一汪深情。
可真到了這個時候,池念卻反而沒有那樣做。
她祝福他們,雖算不得完全的真心實意,她也不可能做到真正的真誠祝福,但她卻也沒有想要嘲諷的意思。
最讓人心扉繚亂的是,她怎么都沒想到,離開之前她竟還在傅庭謙面前哭了一遍。
為什么要為那么一點小事就哭紅了眼?
她沒有婚內出軌就是沒有,沒做過的事她自己心知肚明,何必理會傅庭謙的質問?
又何必,要為這樣一點點的事委屈……
腦海里一遍遍都是傅庭謙輕聲細語安撫她的樣子,像個魔咒一樣驅之不散,滿滿的占據著她的思維。
池念整個人被紊亂填滿,像心田里長滿的雜草,被驟然大作的狂風吹亂,也像平靜的心湖上,被傾覆而來的雨點拍打漾出層層不斷的漣漪。
直到走出九溪灣好久,也沒法讓自己平靜鎮定下來。
她忽然停下腳步,抬頭望了望灰蒙蒙的天。
已是深冬冰寒的季節,天空里凈是縹緲的白,寒冬的風裹挾著寒冷刺骨的冷意,混合著空氣佛過她的臉,漸漸滲透進她的四肢百骸,讓人手腳冰涼的不能自持。
算了吧。
她暗暗地告訴自己,別再想了。
她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不屬于自己的人或事,她從不會讓自己惦記太久,讓自己反倒失了干凈利落的傲骨。
池念閉了閉眼睛,用力地深深吸了口氣,努力的讓如同一團亂麻的心緒漸漸平穩下來。
盡管,這好像也是無用功。
池念沒拿手機,身上除了昨晚的那套衣服,再無其他東西,自然也就沒有現金。
這里到星悅首府太遠了,走回去不現實。
池念只得跟經過的路人求助,拿了別人的手機,給她唯一記得的顧時箏的號碼打過去。
待顧時箏開車來到跟她約定的地點。
瞧見池念,顧時箏上下看她,“你這是……去哪里來,怎么這樣一幅鬼樣子?”
池念沒注意自己此刻是什么樣的,淡淡看了眼旁邊驅車的顧時箏,“怎么了?”
顧時箏從車內的儲物格里翻出一塊化妝鏡給她,“你自己看看,你臉色有多差。”
池念打開鏡子,鏡片里倒影出她臉色慘白無血的樣子,像是失血過多的人,連唇畔也泛出白,頭發被風吹的凌亂不堪,她竟絲毫沒有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