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雨中,怎么都提不起力氣。
像蠶蛹。
回過神,蠟燭短了一截,玉簫仍站在原處。
宋巖眼珠子一抬,看著她說:“玉簫,去給大少爺送盤糍粑……就說,叫他注意身體,別熬夜讀書,要在戌正前睡下。”
玉簫神色微動,低聲道:“夫人,大少爺心里有數(shù)的。”
“好了,叫你去就去,不許多嘴,”宋巖道,“在這個家……這個家,我也只能靠他了。”
玉簫俯身,頭低下去,輕輕應(yīng)一聲“是”,下去了。
屋內(nèi)回歸寂靜。
雨還在下。
夜飯是在臥房吃的,從大廚房走到這兒,飯菜有些涼。
玉簫說要重新熱。宋巖制止,說算了,她也沒胃口。草草吃了幾口,余下的分給屋里伺候的丫鬟。玉簫替她拆發(fā)髻,一根紅繩孤零零地擺在妝臺。
梳洗罷,宋巖仍無困意,開著窗子,說要聽雨。丫鬟們拗不過她,留了一扇小窗,料峭的春風(fēng)夾帶微雨,撲面而來,衣衫微濕。
天光一點點暗下去,雨聲里,偶爾傳來幾下連綿的貓叫,嗚哇嗚哇,是在叫春呢。宋巖聽著,跟被貓抓狠狠撓了下,她倉皇起身,繞著臥房走了一圈,又坐回小凳,掌心掩住臉,一直到天完全黑透。
玉簫端著銅盆進(jìn)屋,請她擦一擦被雨絲纏繞的臉。
“幾時了?”宋巖掃過她手里的銅盆。
玉簫擰干帕子,遞過去。“差不多是戌時。”
宋巖沉默片刻,接過巾帕。“不早了,睡吧。”
上了床,輾轉(zhuǎn)許多遍,仍睡不著。屋檐的貓兒還在叫,從一個變成了兩個,互相叫喚。宋巖聽著凄厲的叫春聲,心里又刺又癢。
她翻身,面朝帷幔,舉起手。外頭留了一盞油燈,是她執(zhí)意要的,等油燒干了燈花便會凋謝,因而一抬胳膊,便見黑黢黢的影子印在綢緞上。宋巖盯著手臂的倒映,食指與拇指捏在一起,做成孔雀的模樣,在帷幔前擺動。
正玩著,忽得,門關(guān)傳來一聲響。
宋巖坐起。
接著是一串沉穩(wěn)的腳步聲。
“你來了。”她開口,也跟貓叫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