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處冰天雪地一般。
四肢百骸僵硬，連血液似乎都凝固。
封穆寒清晰地感覺到，蘇蔚然正在離開他的世界，也許是永遠。
正晃著神，手機倏地響起。
看見屏幕上閃動的名字，封穆寒眉心緊鎖，隨即掛斷。
他身心俱疲地坐在沙發上，一抬眼，便看見客廳墻上他和蘇蔚然的婚紗照掛畫。
那是在蘇蔚然離開后，他在家里好不容易找到的。
照片上的封穆寒穿著一身筆挺黑色西裝，含情脈脈地看著身邊羞澀美麗的蘇蔚然，而她也回看著他，他們眼中只有彼此，再無其他。
封穆寒一瞬不瞬地看著，眼睛莫名開始發疼，腦袋更疼，但最疼的還是他的心。
他的心快要裂成兩半了，像是有人在硬生生地用一把利刃將它切開，血淋淋地攤在他面前。
曾幾何時，他以為他們永遠不會分開。
以為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會離開他，蘇蔚然也不會離開。
于是他仗著有她的偏愛為所欲為，越來越不在乎她的感受，三番兩次地與她爭吵，自以為是可以解決好所有事情，最后卻搞得一團糟。
早知道……
不，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封穆寒悔恨不已，終于明白無能為力是什么感覺。
親手推開了自己最愛，也是最愛自己的人，這感覺實在痛苦。
沒有蘇蔚然，他真的不知道該怎么繼續活下去了。
要怎么做，她才會給他一個機會，原諒他？
……
在緩了許久之后，蘇蔚然才恢復力氣。
她起身去洗了個澡，又換了身衣服，一走出浴室，便見客廳茶幾上放著杯熱氣騰騰的水。
走過去摸了摸杯壁，果然是溫的。
等謝駱從另一件浴室走出來時，蘇蔚然正坐在沙發上看著百無聊賴的電視劇。
而玻璃杯里的水，被喝了個干干凈凈。
他走到她身邊坐下，隔著一塊不遠不近的距離。
既不親密，也不疏遠。
謝駱正要開口，只聽蘇蔚然聲音輕淡：“今晚的事……抱歉。”
他頓了頓，眼底極快地劃過抹復雜，臉上卻揚起了溫柔的笑。
“說什么呢，我們是正式的交往關系，情侶之間本就應該親吻，不是嗎？”
蘇蔚然默默地垂下眼簾，但沒說話。
她和謝駱的確是男女朋友關系，可認真說，兩人的相處更像是朋友。
他為了她算是放棄了一切，然而自己無以為報，除了這層關系，什么都再給不了他。
三年前，蘇蔚然離開京都，離開封穆寒，徹底孑然一身。
是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是真的沒有依靠。
如果沒有謝駱，她或許早就……
而她也沒有偏封穆寒——她是真的需要謝駱。
在沙發上沉默了片刻，蘇蔚然緩緩開口：“我要準備起訴了。”
謝駱怔了一瞬，神情卻沒什么變化，只是問：“有什么我能幫上忙的嗎？”
蘇蔚然倏地輕笑了下。
她側眸看向他，語氣也含著笑：“身為心理醫生的你，是在擔心身為律師的我不能贏下這場官司嗎？”
“當然不是。”謝駱猛地抬眸，想都沒想就否認。
他的心在眼眸撞上蘇蔚然的雙眼時毫無征兆地一顫。
四目相對了一會兒，謝駱緩緩垂眸：“小然……其實剛才在書房里，封穆寒跟你說的那些話我都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