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聲,蘇爵一抬手打翻了桌面上的杯盞。
的確,他是個從容紳士的兄長,但他同時也是個有脾氣有血性的將帥。
“葉染。我以為顧擎川已經(jīng)跟你說得很清楚了。”
葉染微微一笑:“他是說的很清楚了。”
“所以你不相信,是因為你覺得他之所以表現(xiàn)的這么反常,是因為他不敢再接受你。是因為我向他提出了一些‘立功’的條件,很有可能會把他推向危險的風(fēng)口浪尖。是我的施壓,讓他不愿拖累你,所以拒絕你?”
“不是爵一,我不是這個意思。”
葉染急忙解釋道:“我只是想說,我能夠理解顧擎川現(xiàn)在的狀況。即使我心疼他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的一切,但他是一個必須對自己全部行為獨立負(fù)責(zé)的成年人。他坐牢伏法也好,戴罪立功也罷。我從來沒有想過要依靠我們之間舊時的情誼而要求你幫我做些什么,我只是單純……想等他而已。”
“你說了那么多,不還是這個意思么?”
蘇爵一冷冷道。
葉染紅著臉咬咬唇:“那你要這么想,我也……沒有,別的辦法了。我,我這次回來……跟以前已經(jīng)不一樣了。其實大家都不一樣了,無論是墨遲還是擎川,無論是鴻漸還是子君。只有你,爵一,你從來沒變……你不懂我們這些人,我們都是偏安一隅的俗人。追求愛與忠誠,利益與銅臭。你不一樣……你看看你的宿舍,你看看你墻上掛著的維國軍魂的錦旗。你……你……你跟我們不一樣的。”
葉染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蘇爵一的眼神始終炯炯。
他沉默著,也不回避,不反駁,也不贊同。
直到葉染的眼中被淚水充盈,喉嚨輕輕發(fā)出顫抖。
他才抽了一塊手帕遞給她:“哭什么,你說的,又沒錯。”
“謝謝。”
葉染接在手里,輕輕揉了下眼角。
蘇爵一沉了一口氣,說:“知道我為什么從一開始,就沒有堅定去追求你么?”
葉染搖頭。
蘇爵一苦笑一聲:“軍婚不能離。我不希望我的女人,從跟我走進(jìn)婚姻殿堂的那一刻開始,就身處在一種單方不對等的不安全感里。所以我不會用技巧和激情去追求任何女人,無論是你,還是其他人。那些新鮮的東西,早晚會褪去。我不能以愛的名義去誘惑你們走入一個虛假的騙局。因為,生活最終留給女人們的,總是婚姻里難能自主瑣碎壓抑,混亂的婆媳關(guān)系,生育生養(yǎng)的壓力和焦慮。那些男人們永遠(yuǎn)不可能真正親身體驗的東西。”
“爵一……”
葉染似乎想開口說點什么,卻被蘇爵一打斷:“你先聽我說完。因為我的身份和職業(yè),注定了我必須比那些下半身決定腦子的男人,更加理智,考慮得更加全面。我不希望有天,我的妻子因為感覺到生活的不愉快,卻只能選擇等到我殉國了,守寡萬歲。而我愛葉染,愛那個十幾歲就已經(jīng)走入我心中的葉染。可是我一直在等的葉染,必須是一個已經(jīng)不一樣了的葉染。這也就是為什么,我三十五歲還沒有結(jié)婚。我等你回來,想要跟你相愛。可如果我們不能在一起,大不了,就不在一起……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