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結束這一切的時候,早就已經與愛無關了。
所以當顧墨遲站在我面前,對我說,愿不愿意幫他最后一個忙的時候。
我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我說,咱們還小么?
我明年就三十了。
你和葉染,你們還是十幾歲的小孩子么?
人生又沒有多長的。
如果你們兩個這輩子不能在一起,要么忍忍?
下輩子再說?
他帶著許明易過來,雖然我看不見,但我能感受到那個男人作為旁觀者卻一點都不客觀的氣息。
顧墨遲受了重傷,他把僅有的解毒劑給了葉染,身體已經熬到了極限。
他不怕死,但他矯情地認為,如果作為顧墨遲的全部記憶都失去了,那么葉染帶著孩子,將怎么面對這樣的后半生。
我冷笑:“你想多了。沒有你在的那幾年,她光是依靠著想要為我報仇的決心,都能活得好好的。”
“所以,”顧墨遲說,“在她的心里,你,我,周洛言,代表著三個不同方向的重要。她可以失去我,但不能失去你和周洛言。”
顧墨遲希望,我能愿意接受他的記憶。
這樣,就算手術失敗了,我也能以他的一部分真實,活在葉染的面前。
我說,去你媽的。
憑什么?
我不配完整擁有人格,與她相愛么?
或者說,我就不能過我自己想要的人生,從此跟你,跟她,都沒有瓜葛么?
“既然你想這么灑脫,當初又為什么非要把眼睛捐給葉染?”
顧墨遲沖我吼。
他說,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他對不起葉染,也只有他有資格對葉染付出一切。
像我,像李鳴宇,像蘇爵一,我們這幫人,要想當朋友,他愿意收納我們的友誼。
要想當敵人,他也從來沒有在怕的。
但是,我們沒有資格為葉染赴湯蹈火。
“因為,她什么都給不了你。”
顧墨遲說,葉染是她的。
生是她的人,死是她的死人。
他們將來是要埋在一處的,不需要墳頭有任何人覬覦。
“但是,因為你給葉染捐贈了眼角膜的事,硬生生把她扯進了圈套。”
顧墨遲說,“你這么做,太不守男徳,簡直是比溫綺都婊。”
溫綺……
我笑,好久沒有聽過這個女人的名字了。
其實顧墨遲你知道么?
如果溫綺不是溫綺,不是天生的壞種。
這個故事,原本應該是有個不同的寫法的。
小時候,我喜歡葉染,也喜歡溫綺。
但不是每一段兩小無猜生死與共,都能換來一個美好的故事開端的。
溫綺是一朵美麗的寄生的花,她沒手沒腳的。
只有一個管子從那張櫻桃小嘴,連著已經黑到發臭的心臟。
她要你一口,吸著你的骨髓不放。
就算是死,都不會放過任何人。
顧墨遲說,他會盡力把這一切安排好。
卻唯獨不放心把葉染交給任何人。
顧家,同樣也不能落在旁人的手里。
“所以關我什么事?”
我簡直哭笑不得。
“顧家和我有什么關系?”
“你是顧嚴君的兒子。”
顧墨遲說,“從始至終,你都承擔起屬于你的命運和責任。”
……
離開監獄后,我偷偷回去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