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爵一坐在禁閉室里。
整個房間里只有一張床,一個書桌。
頭頂有一個半米款的小氣窗,能聽到外面湖水波凌的聲響。
他看著手里的一疊紙頁,陷入深深的沉思。
三年前,他剛從阿富汗回來,就接了這個重大的跨國器官zousi案。
彼時,他的頂頭上司黎昌維,也是他的導師,鄭重向他提示了這次任務的風險性。
為了能夠打入內部,甚至不惜要跟自己的家人斷絕關系。
他隱姓埋名六年,卻依然在最后的關頭功虧一簣。
上級只給他最后一年時間,他想到了蘇爵一。
蘇爵一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他比誰都了解這個少年,表面上一副錚錚鐵骨,心底敏感又柔弱。
他不適合做軍人,選擇這條路,只是為了逃避家族的俗套。
所以比起在戰場上的攻堅戰,他其實更適合偵查一類的任務。
所謂慈不掌兵,蘇爵一下不去手sharen。
更會因為一些所謂的無能為力,而愧疚不已。
要知道,戰場上瞬息萬變,什么都有可能發生。
像在至親至愛與和平大義之間做選擇的這種事,不是因為黎昌維的運氣不好才遇到。
就比如三年前那件事,如果他能夠在千鈞一發做出不一樣的選擇,或許會救了那個女孩……
蘇爵一放下手里的資料,趴在地上做了一組俯臥撐。打熬筋骨是他用來保持大腦清醒的最好方式。
他半年前受傷之后,也很難在短期內進行高強度的訓練。
難得有關禁閉的閑暇,偶爾動動也是好的。
只是這次不曉得為什么,身上像是被加了真實又莫名的重量。
先是肩膀,然后是腰背——
鬼知道黎安妮花了多少力氣闖關成功,軍營外面重兵把守,內部相對就寬松的多了。
加上她是黎司長的女兒,經過幾個哨卡,多是連哄帶忽悠。
只可惜禁閉室在江心島,她又不會游泳。
好巧不巧在岸上看到一只小船,當然她還不會懷疑到,這是黎昌維故意讓人放在這的。
劃船這種事,典型的看別人劃都是很輕松的。
真正自己上手的時候,你會發現你在媽媽肚肚里繞臍帶的技巧都要比這個嫻熟。
黎安妮大概用了半個小時才弄明白船行用槳的規律,原來,槳往后劃的時候,船才會往前走!
她體能天生不好,八百米不及格是因為處處都要必考八百米。
立定跳遠跳不過自己的身高,推鉛球基本上是直上直下,嚇得體育老師一個一米八幾的大漢當場逼出夾子音。
有時候黎安妮也想過,自己這種人去當軍醫,如果扛著沉重的醫藥箱,會不會連戰壕都爬不出去。
這不是勇敢,不是信念,是給別人拖后腿。
可是黎安妮天生是個安逸卻不服輸的性格。
她可以看起來什么都不在乎,但其實心里最較勁兒了。
她想,所以如果今天自己連給蘇爵一送幾個點心都做不到的話,還有什么資格信誓旦旦說她能通過軍醫入編的體能考核?
于是,她花了近一個小時,把船劃到了五十米開外的湖心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