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間不在店里，而是在前面不遠的小弄堂深處，有一個公共廁所。
雖然已經是凌晨時分了，但因為老街區依然熱鬧非常，燈火通亮，所以黎安妮起先也沒有覺得太害怕。
但當她從這里走出來的時候，那種奇奇怪怪的被窺探感，就像潮汐一樣，一波一波涌上來。
她覺得這應該并不是自己的錯覺，分明就是有人在跟蹤她。
今天晚上在江景花園就是，那絕對不是黑貓。
黎安妮沒有拿包也沒有拿手機，原本以為只有幾步路遠——
她以前又不是沒來過這個店，也去過這里的洗手間。
此時此刻，她只能假裝不經意，其實已經把腳步加快了不少。
漸漸的，身后的動靜越來越小，黎安妮以為自己把他甩開了，眼看著前面就是馬路邊，她索性大著膽子快跑了幾步——
砰！
迎面一輛出租車過來，差點把她撞到。
“小姑娘，你沒事吧？”
司機師傅大概是看到了她越發慘白的臉色，關切地問了一句。
“沒……沒什么……”
黎安妮擺個冷靜的微笑：“前面一個人走巷子，有點害怕了。”
“一個人？你后面那個，不是你朋友？”
師傅隨手往后一指：“就那個？”
“啊！”黎安妮就像被針刺了一下，立刻就把頭轉過去。
下一秒，她只覺得一只大手從她后面伸過來，一下子蓋住了口鼻。
“嗚！”
當黎安妮意識到自己似乎是上當了，眼皮已經開始打架，意識也……越來越模糊……
……
客人已經漸漸少了，龍嫂和兩個小工正在進行午夜最后的忙碌。
蘇爵一坐在店門口，老狗在他腳下，一動不動。
他偶爾伸手過去摸兩下，狗嗚嗚兩聲，似乎是在跟他打招呼。
一晃，有七八年了。
“爵一。”
龍嫂收拾差不多了，搬了一個小馬扎過來。
“那個姑娘挺不錯的。”
蘇爵一嗯了一聲，臉上沒有帶什么特別的表情。
“我知道，又是任務。對吧？你呀，跟你龍叔一樣。”
龍嫂輕嘆一口氣，端過旁邊的一盆小龍蝦，開始洗刷刷。
偶爾翻出一些死了的，隨手丟給老狗。
可惜老狗根本不感興趣，嗅嗅，轉頭，倒是便宜了周圍一眾夜貓，一個個弓背瞪眼圍上來。
“它們一點都不怕聽風，都知道是條老狗，性子溫著呢。”
龍嫂笑了笑。
聽風是這條老狗的名字，是龍叔給取的。
還是奶狗的時候，就跟著他了。
一晃龍叔走了好些年，聽風替他老去了。
“龍叔總說，自己年輕時候脾氣爆，到老了說不定就慈祥了。”
可惜龍叔沒等到老的那一天。
“爵一，你別像他一樣。”
龍嫂刷著蝦，眼睛刷得亮晶晶的了。
“遇到好姑娘，就好好對人家。雖然都知道，你們這些男人啊，七尺身軀已許國，再難許卿。可是遇上了就是緣分，故意把人家傷了，到最后還不是臨死都不像個英雄好漢？”
龍嫂大概這一生都不會忘記，龍叔在醫院里奄奄一息的時候，攥著她的手，只會說對不起。
說自己后悔這一生沒好好對她一天，說若有來世，說不知還能不能見面……
“有什么用呢？”
龍嫂抹抹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