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遲,我們去找找君君吧。萬一她在外面摔了——”
然而顧墨遲只是淡淡睨了她一眼:“什么叫我們去找找她?她要去洗手間,我難道還要幫你進去撈人么?”
“墨遲……”
葉染抓在半空中的手驟然滑落,喉嚨啞了啞,眼睛瞬間濕潤。
“我……”
“你哭什么?擔心的話自己跟過去啊。難道就因為你長在顧家,像大小姐一樣被養大,就比同樣出身孤兒院的阿綺要高人一等了?”
說完,顧墨遲離開宴會廳,一個人來到外面的甲板上抽煙。
葉染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才終于明白他們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的原因。
原來,她也跟林子君一樣,從沒在這個圈子里有意高調,卻早就成了很多人茶余飯后的談資。
但最令她心酸的是,他們竟然都覺得,這一切仿佛成了她的錯。
顧墨遲沒辦法跟溫綺是她的錯,林子君沒能讓李鳴宇喜歡她,也成了她的錯?
一個是她暗戀八年的男人,一個是她交往六七年的閨蜜。
原來那些無堅不摧的美好之下,每個人求不得的背后,都是一碰就炸毛的脆弱。
原來每個人都可以肆意宣泄著負面的情緒,卻沒有人真的關心下自己,她葉染想要什么?
她想要的不是顧家的光鮮和財富,但顧墨遲卻一廂情愿地覺得,自己做主把“姐姐”嫁給門當戶對的男人,從此以后不用作為顧家的女兒,被那些別有用心的人盯著,卻從來沒問問她想要什么樣的生活。
她喜歡做設計,但設計有那么多范疇,一定是跟林子君一樣給人改衣服么?
她從小在圣天使長大,坐在金黃的草垛上,看夕陽下的孤兒院白墻灰瓦,呈現出教堂優雅絕倫的藝術之美。
她的愿望是去歐洲游學,去欣賞那些人類藝術瑰寶一樣的絕美建筑,她想當一個建筑設計師啊。
可現在,她什么都沒有。
她出身平民,卻沒有了平民身上的自由和驕傲。
她養在豪門,卻沒有豪門名正言順的血統和傳承。
回不來,也走不出去……漸漸養成了她討好型的人格。
葉染看著宴會廳里剩下的那些男男女女,他們要們是在自己的圈子里,連怨天尤人都有自己的暗語。
要么就是那些普信的外圍女,總覺得自己有機會能一躍階層,飛黃騰達,根本不在乎剛才撕逼一場的后遺癥,這會兒章美美他們幾個就已經融于旁人圈子里說笑了。
就只有她一個人,不僅要忍受著陌生人的嘲諷,還要承擔至親至愛的冷眼。
自己真的不應該來的,葉染想。
“你好。”
就在葉染獨自發呆難過的時候,一個清澈澈的男聲從后面傳過來:“需要幫助么?”
他穿著侍者的制服,襯衫領結,黑馬甲,長西褲。
看起來二十二三的年紀,身材高大,舉止優雅。
尤其是一雙修長的手,此時正端著一個銀色圓盤。
看樣子,應該是郵輪上的工作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