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熏了香,但是還是能隱約聞到一股血腥的味道。
因為屋子小,原有的屏風被搬到了墻邊,屏邊面前還站著幾個人,都是年紀不小的婦人,大概三十來歲,還有四十來歲的。
趙阿福走近了瞧,美人因為疼痛蹙著眉,紅樓夢里的林黛玉立馬就有了畫面。
美是真的美,弱也是真的弱。
趙阿福坐下,先號了脈,脈動虛弱無力。
“娘娘何日生產?”
陳嬤嬤道,“上月初十,如今已有二十七日。
”
二十七天,按道理三周惡露就會清除,這快滿一個月了,屋子里的血腥味還很濃,看來流量挺大的。
順手就想掀被子,看下私密處如何。
想了下,她們這些貴人臉皮挺薄的,掀被子看下面,被人圍觀的話,恐怕會被羞死,于是趙阿福扭頭,“嬤嬤,這么多人看著,娘娘恐怕害羞,你們出去下?”
陳嬤嬤擰眉,“怎么,你看病旁人還不能看?”
“也不是……”趙阿福想著措辭,“就是我需要看看是什么引起惡露不止,產后感染,還是胎盤或者胎膜的原因引起的。
”
“說得神神道道的,你這小丫頭片子看著年紀還小吧,不要以為看了書上幾個字,就以為自己會了,我們在這兒幾個,那個手上沒有百八十個婦人小姐的,就你能,說一些聽不明白的。
”
站在屏風面前,為首的一個中年婦女忍不住嘲諷。
她旁邊的婦人看著和善,倒是小聲說,“小娘子,我們年長你許多歲,行醫的經驗也豐富你許多,娘娘金貴,你且仔細些,莫要沖動。
”
這些人,不管是好意,還是嘲諷,趙阿福都心領了。
在她眼里,這些人都不配為醫,醫者,仁心也。
她們沒有問自己看出什么,沒有任何交流得出的診論,只諷刺她年齡小,醫術如何。
卻沒有人關心,病人如何。
趙阿福抬眸,她身體肥胖,臉上還有大面積的紅疙瘩,看著又丑又胖,唯有一雙眼睛清麗絕倫,明亮的掃過屋內的一群人,淡淡的問,“說了這么多,那你們治好娘娘了嗎?”
一時之間,眾人鴉雀無聲。
“既然沒治好,那就閉嘴!”趙阿福不耐煩的呵斥,治不好還這么多話,聒噪!
陳嬤嬤訝異的看著氣勢全然不一樣的胖婦人,“你能治?”
“當然!”趙阿福輕松的應聲,她一天才醫學科研者,疑難雜癥都手到擒來,治好娘娘不是很容易?
何況這么好看的娘娘,她肯定要治好啊!
寧容虛弱的笑了起來,見著胖娘子自信的面容,一時之間有了生的希望。
她嫁于皇家,這些腌臜的手段,最清楚不過,她隨著九皇子流放于此,天高皇帝遠,是除掉她最好的時機。
“嬤嬤,讓女醫們下去吧。
”寧容說一句,就有些累,然后歇了會兒才氣若游絲道,“若是我命喪于此,也是我的命。
”
陳嬤嬤臉色大變,聲音頓時哽咽,“娘娘!不可胡說!”
說罷,陳嬤嬤忍著傷心,將屋內的人全部撤退,只留下貼身的大丫環連心和趙阿福兩人。
趙阿福說了聲得罪后,就掀開了被子,被子下的慘景,比她面上的憔悴更嚴重,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里衣裹著的身體空空蕩蕩,根本撐不起來,身下墊著白布,已經染滿了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