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延壽那日回營發現太子私自出兵,立馬派左翼把附近都翻了個遍,不久就找到了謝璟澤等人——
這是他送給京城的八百里加急。
然而文書中沒有說,當時的滿地狼藉、觸目驚心,一千人唯剩三五百,個個跟血池子里泡出來似的,根本不知道他們和什么東西交了手。
唯一欣慰的是太子并沒有大礙。
聽聞黎不棄到了大營,佟延壽松了口氣,迎上去。
“黎大人來的好快,您的兩州兵馬呢?”
“由蒙羨代領暫駐燕山西南,兩日后就能抵達,”他馬車前行,風塵仆仆趕來,“本官想先拜見太子殿下。”
佟將軍面色微僵,抿唇道:“應該的,只是……太子剛剛入眠休憩,不如明日……”
黎不棄狐疑地覷了他一眼。
外頭傳來腳步,啞著聲又緊張打顫:“不好了……佟將軍,太子他、他、他好像沒氣兒了……!”
正是隨行的劉太醫劉光圻,他人剛跨進帳就癱倒在地。
“什么?!”黎不棄和佟延壽面色大變,立馬往后營沖去。
營中燭火昏黃,藥味縈繞,床榻上的太子面色慘白,形容枯槁,仿佛已經整月米水未進,然而他的脖子卻腫的緋紅難堪,好像梗著一口氣,上不去又下不來。
劉太醫跟進來哭訴:“下官已經盡力為太子拖延時間,也不知道他在迷陣中中了什么術,湯藥怎么也灌不進,剛才太子嘔了些苦膽水,突然就……”
這次楚濟留京照顧太子妃,隨軍出征的艱巨任務就落在了他身上,他還以為自己的光耀時刻來臨,誰知道整了那么一出。
他劉光圻可太倒霉了!
黎不棄探過鼻息,心里涼了半截。
佟延壽不敢置信,怒罵:“劉太醫,你還不快施針?!太子要是真的出了意外……”
要掉的腦袋不是一兩百個啊!
“下官……下官……”劉光圻兩股戰戰,他又不是如來佛。
“佟將軍再這么嚇唬劉太醫,恐怕今晚得先辦他的喪事了。”瞧,魂都要嚇沒了。
一個素衣簡服的少年郎抱著暖爐快步走進營帳,看到謝璟澤的脖子,不慌不忙掏出紅繩系成小結,一手扣住他的下頜強制他張口仰頭,一手將繩結放入喉嚨。
佟將軍都沒回過神來:“你是……紀小……”
他這才發現少年郎是在奉常救過自己的紀姣姣。
“噓。”紀姣姣身著方便出行的男裝,干凈利落,“叫我紀小五便好。”
她話音剛落,只見那軟綿綿的繩子好像勾住了什么東西,被繃的直挺僵硬。
所有人的呼吸都跟那繩子一樣屏住了,難道……太子的喉嚨里有異常?
紀姣姣拽了拽,沒拽出來,她摸出銀針扎入謝璟澤的眉心,手中奮力一拉。
噗!
紅繩竟從喉嚨中拉扯出一團毛發!
足有男人手掌那么大。
紀姣姣端詳一二,不像人的頭發,應該不是什么降頭術:“太子之所以削瘦無氣,是因為送服的湯藥和米水都被這團毛發阻隔吸收了,難為劉太醫盡心盡力吊住了殿下一條命。”
劉太醫腿還發軟:“不敢不敢……”
黎不棄嚴肅地看向佟延壽:“佟將軍,向朝廷隱瞞太子重病是死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