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從后街的一處側門入了府,隨后又像穿迷宮似的經過許多角門和甬道,最終到了一處叫清暉院的小院。
小院不大,四周都是廡房,只有院子的正中種了一棵正在抽花穗的紫藤。
許朝暮輕聲謝過領她來的婆子,對方沒有多話就離開了,而她卻發現院子里早已有六七個年齡和她相仿的姑娘在那候著。
只是她們一個個的都穿羅著緞的,倒叫她一時不好判斷她們是不是和自己一樣,也是進府來當差的。
秉著少說少錯的心思,許朝暮便尋了個人少的角落站了。
不一會的功夫,就有個頭梳圓髻皮膚白凈的四旬婦人帶著兩個小丫鬟從回廊的另一側走了過來,在小院正屋前的門檐下站定。
剛還站得東一個西一個的眾人就都自覺地聚到那婦人跟前的臺階下。
許朝暮也不動聲色地湊了過去。
只見那婦人神情靜謐地掃了眾人一眼,然后緩緩開口:“我姓嚴,你們可以稱我為嚴姑姑,從今天開始就由我帶著你們在這府里當差。我不管你們之前都是什么身份,既然進了府,就得收起你們富家的小姐做派,聽從我的命令,服從我的管教……”
許朝暮低眉順眼地聽著,卻在心里奇怪。
難不成這些人里,還有人不做那被人伺候的小姐,卻上趕子來做伺候人的丫鬟?
嚴姑姑又提點了一些在府中當差應當遵守的規矩,然后分配了眾人的差事和住處。
王府里給她們準備的是大通鋪。
一間不大的廡房內,分左右各有一個炕,中間留出了一條和門差不多寬的過道,每邊炕上剛好能睡三四個人的樣子,炕上靠墻的一側,各擺了一溜矮柜,矮柜上堆放著晚上睡覺用的被褥。
“這兒不是王府么?怎么這么寒酸?”也不知道是誰,突然抱怨了這么一聲。
許朝暮有些好奇地循聲看去,只見一個穿紅緞面繡花衣的姑娘站在那撇嘴。
而她身邊另一位穿鵝黃云錦褙子的姑娘則是不屑地道:“嫌寒酸你別來呀!留在胡家當你的大小姐豈不是更舒服?”
“沈青梅!你少擠兌我!我就不信你堂堂沈記綢緞莊的嫡小姐能吃得了這苦!”那穿紅緞面的姑娘也不甘示弱地回擊著。
許朝暮暗自稱奇。
沈記綢緞莊那可是京城里數一數二的綢緞莊,據說他們還做著宮里內務府的生意。
這樣的人家也要把家里的嫡小姐送出來當丫鬟嗎?
“我沈青梅吃不吃得苦,同你胡輕云又有什么關系?我反正在這待個一年半載就會有人贖我回去,倒是你……”那個叫沈青梅的黃衫姑娘冷笑著看向那紅衣姑娘,“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胡家打的是什么算盤?!?/p>
“你……”不過是三五句話的功夫,那個叫胡輕云的姑娘就被懟紅了眼,一時接不上話來。
而旁的人看著這二人似打啞謎的嗆嘴,也是一頭霧水。
一個梳著雙丫髻的小姑娘卻跳了出來息事寧人:“姐姐們……姐姐們……咱們不鬧了好么?咱們現在可是住同一個廡房的,那就是栓在同一根繩上的螞蚱,你們要是鬧得把嚴姑姑引過來了,到時候嚴姑姑只會罰咱們廡房里的所有人!”
聽得著這話,剛還作壁上觀的眾人紛紛過來勸說沈青梅和胡輕云。
好不容易安撫下這兩位,分床位時,大家又犯了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