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熱湯面放置在徐鶴卿面前,又遞給他一雙筷子:"我剛才看了一下,這院子里有個(gè)小廚房,見你未曾進(jìn)食,便做了一些。"
"一路奔波,又未進(jìn)食,恐會傷身。"
熱氣彌漫中,徐鶴卿有些難以看清沈昭寧的面容。
他們被這場突如其來的雨困在這房間里,僅有他們二人。
徐鶴卿不禁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府中,也是雨天,還是休沐日。
雨天,沈昭寧會為他煮茶,研墨,陪他在府中處理公務(wù)。
他說自己腹中饑餓,沈昭寧便會去廚房忙碌一陣,最終還是端上一碗熱湯面。
"侯爺,您為何又走神了"
沈昭寧輕輕地推了推他,一句生疏的"侯爺"打破了他自己編織的幻境。
徐鶴卿神色落寞,完全是出于本能地挑起一筷子面送進(jìn)嘴里。
依舊是熟悉的味道,卻已非熟悉的人了。
沈昭寧靜靜地在一旁坐著,待他吃了大半,才開口:"侯爺,您夫人是不是經(jīng)常為您做吃食"
徐鶴卿面露詫異之色:"為何突然提及此事"
沈昭寧指了指他放置在床榻上的物件:"我覺得那物件頗為眼熟,我覺得侯爺您也似曾相識,可卻又說不出來。"
空氣驟然間沉寂得異常詭異,令人茫然無措。
徐鶴卿定了定神,擱下手中的筷子,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開口時(shí)嗓音已然沙啞:"你真想要知道"
"若是這會勾起你某些痛苦的記憶,你仍舊愿意聽嗎"
沈昭寧的眼眸深處掠過一絲遲疑,瞬間被徐鶴卿敏銳地捕捉到:"倘若你會因那段回憶而心生畏懼、惶恐,那還是莫要回想起來了。"
沈昭寧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正在思索。
徐鶴卿起身將碗筷放回廚房,稍加清洗過后。
沈昭寧將斟好的茶杯遞給他:"你是這么久以來唯一與我的過去有幾分關(guān)聯(lián)之人,我想了解,不論痛苦與否,我都想知曉。"
"今日的雨仿佛是專為這一刻而下。"
徐鶴卿接過茶杯,輕抿一口,起身取過床上的物件,背對著沈昭寧,深深地看了一眼,將斷成兩截的玉簪取出。
嘴角泛起一抹苦澀的笑:"這是我贈于我夫人的,算作定情信物吧。"
"這是我親手為她所制,當(dāng)時(shí)她甚是喜愛。"
"我與我夫人自幼相識,聚少離多,從相識、相知至相愛,不過短短五年……"
徐鶴卿突然語塞,緊攥著那玉簪,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接著道:"險(xiǎn)些和離。"
沈昭寧垂下眼眸,問道:"那之后呢"
"后來,她身患重疾,我不知她的身體竟已糟糕至此,她為我誕下一子之后……"
徐鶴卿的聲音再度停頓,此時(shí)他與沈昭寧相距不足半米,只要他伸出手便可觸碰到她的面龐。
然而,他有何資格如此
徐鶴卿又為自己斟滿一杯茶,仰頭一飲而盡,垂首避開沈昭寧的目光,沉聲道:"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