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忽然發展至此,沈瓊芝騎虎難下,只能跟著她們一同到了方才的亭子。走近的時候,她飛快地掃了一眼男客那邊。只見除了滿臉胡子的曹通判,她的夫君孫鴻漸,另外便是幾個高矮胖瘦不一穿袍兒的男人,沒有一個是那人。她頓時松了口氣,放下心來。孫鴻漸看到她笑了笑,她也只能回以微笑。這場景落在曹通判眼中,頓時拿來取笑他們:“到底還是年輕夫妻好,我和老妻成親多年,她看我一眼都嫌多,沒帶上眼紗扭過頭去就算給面子。哪像你們夫妻相見,還能笑得出來。”此話一出,在場的男女都笑了。沈瓊芝抿嘴,低下頭佯裝害羞,實則不想多搭理他們一句。孫鴻漸笑道:“曹大人也沒喝多少酒,怎么就開始瘋起來。女人家面皮薄,你若是打趣跑了夫人好不容易請來的客人,下回她帶的便不是眼紗,而是紅頭巾了。”大盛的劊子手行刑前皆烈酒噴刀,頭戴紅巾,以求刀下冤魂冤有頭債有主,不要找他們。孫鴻漸的笑話不僅僅是嘲笑曹通判懼內,更有另外一層調侃意思,只有少數幾個人心知肚明。眾人笑得更加厲害了,尤其是曹夫人,笑得前仰后合,拿手指著孫鴻漸說不出話來。沈瓊芝如坐針氈,很想早點回孫府去,可又沒有機會對孫鴻漸說,更不方便在這種愉悅的氛圍里煞風景地提出來。她只能勉強陪笑,默默忍耐,心中祈禱早些散場。不知道是不是越怕什么越來什么,就在眾人飲酒作詩之時,忽然一個管家慌慌張張地來通報。“太子殿下與七皇子殿下駕到!”沈瓊芝頓時眼前一黑!眾人慌忙起身離了酒席,按照男女兩列,品階高低先后順序跪下迎接。沈瓊芝跪在一串命婦夫人身后,頭恨不得低到地里去。她從來沒有如此慶幸孫鴻漸只是個秀才,所以自己才可以躲在這么后面的地方。好好兒的,怎么會有兩位皇子來這邊府上?今日出門是不是沒看日子。兩位殿下今日是輕裝便衣出行,可即便如此身邊依舊跟著一大堆宮娥侍衛,看起來陣仗不小。“都起來吧。今日和七弟才從千鶴湖那邊過來,說到這邊府上好個清幽之地,沒想到恰好碰上芍藥花會,可見是巧了。”太子晏瑾宸相貌清秀,氣質溫潤,身著淺色暗紋長袍,身姿挺拔,是個翩翩如玉公子。然而和他身旁的七皇子殿下晏煜廷一對比,就多少有些黯然失色了。晏煜廷今日只穿著黑色的暗紋長袍,可他站在那里,美貌宛如朝陽般光華璀璨,驚心動魄,讓人不敢直視。即便是看慣了他容顏的宮娥們,在偶爾與之對視時也會低下頭來,羞怯不已,更何況是府里這些頭次見到七皇子殿下的婢女仆婦們?偶有大膽朝他那里迅速偷瞥一眼的,也當即面紅耳赤,幾乎站立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