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頌在電話里訕笑,「阿念又不是我的女兒,她生病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葉思看著懷里燒得小臉通紅的女兒,氣不過,「唐頌,搶別人的爸爸,這就是你教你女兒的道理嗎?」
唐頌留下一句「你等著」便掛斷電話。
五分鐘后,林謙氣勢洶洶地沖進(jìn)來大發(fā)雷霆,把屋里能砸的東西都砸了。
「葉思,請你找準(zhǔn)自己的位置,別妄圖用女主人的身份干涉我的生活。」
葉思被花瓶碎片割破腳掌,血流不止。她強(qiáng)忍著眼淚,將阿念護(hù)在懷里,「阿念生病了!她只想爸爸能陪陪她。」
林謙語氣里帶著冷嘲,「那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不知何時開始,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失望,逐漸積累,最終變成不可挽回的絕望。
她木然地坐在那里,沒有怒罵,沒有痛哭,眼淚無聲無息地從臉上滑落,眸光死寂一片。
發(fā)燒到三十九度的阿念用滾燙的身體抱住她,「媽媽,我陪你去看醫(yī)生。」
為了阿念,葉思扔下原本準(zhǔn)備劃向手腕的玻璃碎片。
她在,阿念的日子尚且如此,如果她死了,阿念該怎么活?她已經(jīng)沒了爸爸,不能再失去媽媽。
如今,阿念先她而去,抽走了她對生的最后一絲欲望。
唐頌輕咳幾聲,刻意壓低聲音:「葉思,沒了孩子,你拿什么和我爭?」
確實(shí),如果沒有阿念,也許她無法嫁進(jìn)林家。
可沒了阿念,她留在林家,又有什么意義?
葉思從來就沒有想過要用孩子去脅迫林謙,從來沒有。
她清了清嗓子,一字一頓,「我不要林太太這個名號了,你拿走吧。」
唐頌一時怔住,「葉思,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她把免提打開,字正腔圓地重復(fù),「我不要林太太這個名號了,也不要林謙了,請你拿走。」
站在身后的林謙大步跨到她面前搶走了手機(jī),掛斷了電話,他一臉陰郁地看著葉思,「你在胡說八道些什么?」
葉思抬起頭堅(jiān)定地看著他,「你覺得一個失去了孩子的母親,在孩子的墓碑前能跟丈夫的情人說些什么呢?呵呵。」
沒有低三下四的請求,更沒有威脅,只剩坦蕩。
放下執(zhí)念,坦坦蕩蕩地成全一對有情人,愛情算什么?她連命都不想要了。
雨越下越大,葉思沉默地站在一旁,聽著牧師講著頌詞。
墓碑上的阿念臉上沒有一絲笑容,那是去年她過生日時葉思給她拍的,沒有爸爸陪伴的生日冷冷清清,阿念忍著淚水許下永遠(yuǎn)不可能實(shí)現(xiàn)的愿望:明年生日爸爸能陪在身邊。
按下快門時葉思心酸至極,對于林謙的冷漠她尚且能忍受,可阿念呢?她只是個孩子。
牧師示意大家可以禱告了。
葉思扔下雨傘,跪坐在墓碑前,雙手合十,虔誠地祈禱她的阿念,來世能夠擁有一對疼愛她的父母,再也不用忍受不被愛的滋味。
眼淚一顆顆滑落,盡數(shù)跌在堅(jiān)硬的墓石上,洇進(jìn)去。
雨水沖刷著大地,升騰起一陣迷霧。
林謙越過葉思走到阿念的墓碑前,從懷里掏出一個洋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