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感覺到她的目光,林謙說是送給阿念的生日禮物。
「一直在車里,沒機會給她。」
「呵呵。」
諷刺的是,阿念長到六歲,過了整整六個生日,從不曾收到來自爸爸的禮物。
死后,才收到這份遲來的禮物。
葉思明白,林謙之所以把洋娃娃放在墓前,無非就是給別人看,以顯示他作為一個父親的悲痛。
多可笑。
葉思真的就笑出了聲,笑著笑著,嘴角卻嘗到一絲苦咸,她在淚雨中看著空蕩蕩的墓園。
她的阿念,她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林謙將雨傘舉在她頭頂,「你笑什么?」
「我笑你虛偽,冷血。也笑我自己,癡心妄想焐熱你這塊石頭。到頭來,頭破血流。」
她站起身,推開傘柄,「林謙,我們離婚吧。」
葉思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生活了整整六年的家,這里到處都是阿念的影子。
縱使再多不舍,她仍舊利索地收拾好行李。
卸下林太太的行頭,穿著最簡單樸素的衣裳,箱子里裝的都是阿念的東西。
她從小到大的衣服,喜歡的洋娃娃,幼兒園獲得的小紅花......
葉思摘下無名指上的婚戒,留下一個難看的印記。
這一瞬間她長舒了一口氣,曾無數次幻想過帶著阿念離開,卻不曾想如今竟只剩她自己。
拖著行李下樓,葉思看到林謙和唐頌坐在沙發上,唐頌似乎在低聲哭泣,林謙正輕聲安慰著。
呵呵,如此迫不及待。
不過也無所謂了,葉思內心毫無波瀾,只想趕緊離開這里。
林謙聽到腳步聲,推開唐頌:「唐頌,她想過來看看你。」
「看什么?看笑話嗎?」
葉思冷冰冰地回復,懶得與他們多費口舌。
唐頌似是不在意她的諷刺,朝她走過來:「林太太,節哀。一定要保重身體!」
她背對著林謙,語氣誠懇,表情卻似笑非笑,分明是挑釁。
葉思卻不想應戰。
她徑直繞過唐頌,將離婚協議書放到林謙面前的茶幾上,眼神平靜無波,「字我已經簽好了,我凈身出戶,不涉及財產分割。你簽完我們就再沒關系了。」
林謙眸子一顫,隨即譏諷道:「阿念剛死,你就迫不及待要和情人私會了?」
葉思不懂他在說什么,但無所謂,不想了解,更不想辯解。
她拖著箱子往外走,唐頌卻突然擋在面前,完全一副女主人的模樣。
「箱子里裝的是什么?不會是金銀珠寶吧?還說什么凈身出戶,騙誰呢?」
林謙一聽,也站起身要求打開箱子檢查。
葉思疲憊不堪,強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這里都是阿念的東西,沒有林家的東西!」
唐頌卻并不打算放過她,伸手去搶她手里的箱子。
拉扯間葉思被猛地推向一邊,失去重心,額頭磕在茶幾的一角。
行李箱拉鏈被拽開,里面的東西散了一地。
一個破舊的八音盒滾到林謙腳下,他伸手撿起來一愣,眼神復雜地看向葉思。
那是很多年前,葉思和林謙逛夜市時在路邊攤她一眼就喜歡得不得了,可那天她沒帶錢包。